眼時, 周圍瞬間變化,他又身處陰森可怖的深海,無力感和壓迫感朝他席捲而來,他努力地向著頭頂有光的地方遊, 終是徒勞,結局仍舊是無止境地下墜下墜, 麻木地看著自己離有光的海面越來越遠,離幽深駭人的海底越來越近。
他難道也要向苦難屈服,也有與逆境妥協的一天嗎?
他不要, 他絕對不要。
鬱燼掙扎求生的意識越來越強烈,手上也開始無意識地胡亂用勁。
兩個世界瞬息間切換,他發狂般頂開肩上的重物, 抵不過重力再次墜落時, 他帶著肩膀上的壓力咬牙往前走, 一步一步, 哪怕每一步都很小, 走的每一步都喘得很厲害,走得他大汗淋漓,睚眥欲裂,青筋暴起。
無數次走在這條通往諾亞方舟的荊棘之路,每一次,他都差一點,就差一點,他就能擺脫這個末日般的夢境,也不用陷入無數次的循壞往復中。
可每一次,始終差一點,如果有人拉他一把,或許差的那一點就能補上了。
風沙依舊很大,吹得他緊皺眉頭,看不清前路,雙腿越來越沉重,後背與腳下的潮溼感傳來,洪水已經逼近了。
他再一次。
失敗了。
他還是沒能走出那個末日。
下一次又是什麼時候?
誰來拯救他?
末日之災之後,萬籟俱寂,寸草不生,荒蕪一片。
黑沉可怖的幽閉牢籠中,隱約透過牆體聽到了熟悉的輕靈之音,似遠方傳來了故人的訊息——
“鬱燼,鬱燼,醒醒,醒來了。”
“鬱燼——鬱燼——起來啦。”
隨著呼喚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急過一聲,她的聲音也無形中被賦予了力量。
原本堅不可摧的牢籠在她的柔聲呼喚中轟然坍塌,粉塵漫天,模糊了視野與意識。
一陣搖搖晃晃中,他的意識逐漸再次迴歸,眼皮似有千斤重,他費力地睜開眼,屋內的燈光讓他感到不適,他下意識皺了皺眉。
他的眉心才剛剛有重新皺起的趨勢,就有一隻手自然而然地擋在了他眼睛上方,為了暫時遮去明亮燈光的刺激。
溫羽進來後,看到鬱燼眉頭緊鎖睡在床上,額頭上出了好多汗,睡得很不安穩。
她站在床邊叫了他許久,都一直看見他醒來,她上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才終於慢慢睜開眼睛,溫羽心裡也踏實了幾分,輕聲說:“你醒啦?我幫你把粥端進來了,你起來喝點再睡。”
鬱燼看著頭頂溫羽逆著燈光的姣好面龐,和那雙藏著牽掛的眼睛,只覺剛才焦躁狂肆的心被逐漸安撫下來,啞聲道:“好。”
溫羽扶著他坐起來,靠在床的靠背上,把他掛在一邊的大衣也拿過來披在他身上,鬱燼任由她擺弄他的手臂,等她忙完的時候,鬱燼問:
“阿羽,這會兒幾點了?”
“六點四十了,你睡了三個多小時。”
鬱燼喃喃道:“睡這麼久了……”
夢裡的時間過得比現實還要慢,一場鏖戰過後好像度過了十幾個小時,漫無天日的,永無止境的,一場接著一場。
溫羽把粥碗端給他,現在拿在手心裡已經不是很燙手了,“嗯,你感冒了嗜睡也正常,先起來吃點。”
“嗯,”鬱燼接過碗,“你也出去吃吧,不用等我。”
溫羽微微搖頭,在床頭坐下,“我等你吃完睡下再去吃。”
“……好。”鬱燼用勺子輕輕攪了攪碗裡的白粥,然後扭頭定睛望著身邊伸手可及的溫羽,“坐遠點吧,離我這麼近,別傳染給你了。”
“現在知道傳染啦?”
“嗯,怕你感冒了遭罪。”
“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