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矜本就渾身難受,此時惱得把臉埋入被子,懶得搭理謝斂。
「沅娘。」謝斂喚了她一句,一時間不知道誤會了什麼,竟然心急地湊過來幾分,「若還是難受,我讓蔡嬤嬤……」
宋矜越聽越覺得委屈。
她本來就不愛說話,有點羞怯,偏偏她再怎麼親近,謝斂就是不搭理她。
「疼得厲害?」謝斂追問。
「疼……」宋矜因為他湊得太近,僵著身體不敢動,腦子有些混亂,小聲咕噥,「我想要抱著阿嬤睡,我想要阿嬤陪我睡。」
謝斂沉默下來。
宋矜越想越覺得好,阿嬤可比謝斂貼心多了。
「你回去睡吧,好不好?」
何況謝斂明日要上值,天不亮便要梳洗出發,夜裡總不能睡不好吧。她怎麼說也是謝斂的娘子,多少要學會體諒人。
「蔡嬤嬤睡下了。」謝斂溫聲。
略帶涼意的呼吸灑在她鼻尖,混雜著淺淡的蘇合香氣,是謝斂獨有的氣味。她眼睫毛不自覺顫了一下,覺得有些不自在,卻覺得自己的想法沒錯,「那我自己睡就好。」
她一生病就難受想哭不錯,
但她早就習慣了。
謝斂一時間沒說話。
就在宋矜以為,謝斂要起身離去時,他在床邊坐了下來。
青年解下鴉青薴紗襴衫,搭在架子上。雪白的中衣單薄,襯托出青年修長勻稱的身軀,一截修長脖頸微低,漂亮的額骨往下神情內斂,此刻黑眸有些不自在。
「我與你一起睡。」
謝斂睫羽低垂,眸色黑沉如墨。
宋矜輕啊了聲,很呆。
然而被褥被拉開,謝斂吹滅了燭火,躺在了她身側。
中間沒有水碗。
共著一床被褥,屋外夜色濃稠。
蘇合香味一下變得很濃,染上了謝斂溫熱的體溫,纏著墨香撲面而來。宋矜不習慣黑暗,嗅覺觸覺變得極其敏銳,心跳得非常快。
這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往日旁人靠近,她也會劇烈心悸。但此時此刻的心悸,彷彿並不會冒冷汗,只覺得心口發熱發脹……是會上癮的愉悅感。
「謝……謝先生。」她故作鎮定。
謝斂頓了頓,遲疑著低聲道:「沅娘,我可以試著……抱你睡麼?」
青年嗓音冷冽低沉,如漆木悶弦嗡鳴。
宋矜耳邊轟隆一聲,腦子亂了。
「哦,好。」宋矜胡亂應道。
但她做了心理準備,反而更加煎熬。布料窸窣摩擦聲,與髮絲刮過背面的聲音都變得清晰,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對方的手蓋在她腹部。
宋矜生怕自己的心跳吵到對方。
然而黑暗中,謝斂低斂著眼睫,一動不動地抱著她。
然而熱意自他的指尖,滲入布料,暖意源源不斷融入肌理。
宋矜一動不敢動地躺在他懷裡,腦子很混亂,但身上的寒意卻被驅散了。她其實覺得有些熱,然而謝斂一動不動,她也不敢擅動。
謝斂的手往上一寸不妙,往下一寸也不妙。
宋矜熱得呼吸都重了幾分。
然而疼意慢慢消散。
而夜深了,她終於被睏意拖入夢鄉。
第二日,宋矜醒得很晚。
她昨夜雖然睡得很晚,但卻睡得很安穩。宋矜思來想去,歸因為不是第一次睡謝斂懷裡,對此已經習以為常的緣故。
吃飯時,蔡嬤嬤嘮叨道:「娘子,您好歹也勸謝先生合一閤眼……雖說您不舒服,也犯不著讓他乾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