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銀子。」宋矜從自己袖子裡取出一小塊銀子,眼裡滿是明亮的笑意,「我託布鋪的老闆讓我與番商見面,對方給了五兩銀子作為定金,要買我的織出來的白疊布。」
謝斂也沒料到這些,不由蹙眉,「只買一匹?」
她笑著搖頭。
「是帶回去給人看。」宋矜認真看著他,「若是按照一匹布五兩銀來算,一年的毛利便可抵上宣化四五年的賦稅。」
女郎說完,繃緊的唇角忍不住又翹了翹。
她清亮的眸子裡倒映著他的影子。
迎著他的目光,她有條不紊地解答他的疑惑,「我畫了圖紙給世兄找匠人製造脫籽的機器,今日下午已經做好了,十分好用。吉貝只是脫籽難,有了簡單的脫籽機器,大量織造白疊布再簡單不過。」
「你一早便想好了,可以讓宣化縣賣白疊布?」謝斂問道。
宋矜彷彿被他問得有些忐忑,抿了一下唇,這才垂著眼慢慢說道:本文由疼訓裙八扒三另期七霧散六整理上傳「是,新政最好的成效便是富民。但若是先生嫌我多事,這事也可以交給你繼續……」
「沅娘。」他打斷她。
宋矜這才重新抬起臉來。
眼前的謝斂微微蹙著眉,但看起來並不生氣。相反,他眸光透著些與往日不同的複雜,沉沉落在她身上。
「你做得很好。」謝斂溫聲道。
他語調帶著些讚許,眸光透著淺淺的溫度。
宋矜沒有回過神來。
她瞧著眼前的謝斂,覺得鬆了口氣。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愉悅。此時此刻,她靜靜坐在謝斂身邊,先前的糾結與不安都散去了。
「但做這些,每一步都要與人交涉,想必不容易。沅娘,你遇到困難時,為什麼不想著來告訴我?」
宋矜聽見謝斂這樣問,也不由一愣。
她甚至有些意外,謝斂竟然能向她說這麼多話。
「我……」她瞧著眼前蒼白清瘦的謝斂,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氣惱,小聲反駁他,「可你那麼忙,我為什麼要去擾你?」
然而車內光線不好,眼前的謝斂低垂眼瞼,宋矜看不出他的情緒。他側身坐著,眉弓投下淡淡影子,顯得很冷靜自持。
「向文便不忙了?」謝斂問。
宋矜覺得他好不講道理,章向文當然沒他忙。
她覷著謝斂的面色,小聲說道:「你才說不誤會。」
謝斂這才抬眼朝她看過來。
青年剋制而內斂地看著他,漆黑眸子滴水不漏,彷彿一汪深潭水,只說:「我並沒有誤會什麼。」
「先生。」宋矜有些說不出來的氣惱,轉身去不想理他,輕聲嘆息,「你這樣好沒有意思。」
「坐好。」謝斂道。
他音色冷清,倒像是在訓人。
宋矜被他惹得有些惱,耐著性子說道:「總之,我這陣子忙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並不是為了世兄。」
謝斂在她的目光下,眸色微深。
他當然明白這話的意思。
「我與先生一起來嶺南,也要一起設法回去。」她終於在他面前褪去一些膽怯,緩緩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們才是最親近的。」
她語調裡透著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尾音往下,微微一拖,有些習以為常的撒嬌。
謝斂無意識握緊了手裡的茶碗,等到回過神來,移開目光將放下茶碗。他在安靜中看著眼前的女郎,難得地踟躕片刻。
「我知道。」他閉了閉眼。
宋矜卻仰面瞧著他,剛剛哭過的眼透著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