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還有左肩膀頭上那塊傷口,面積更大,也更深。
很久以前,小的時候。對於梁丘雲的要求,阿貞從沒有不願意。阿貞只是說:“雲哥,不能,不能被看出來……”
他將工作看得比什麼都重,比湯貞自己的靈魂和肉體都重要。梁丘雲明白,這是一切和一切的底線。
可如今這條底線,早被人踐踏過無數次了。
阿貞居然在梁丘雲不知道的情況下,也已經沉默地接受了。
如果這些傷疤被人發現,被媒體記者拍到,湯貞會面對什麼——梁丘雲不相信以湯貞的聰敏和謹慎,湯貞沒有想過。
唯一的可能是:沒人會曝光這件事。
只是看著湯貞,梁丘雲也忍不住會想,在望仙樓,在方曦和的地盤,到底有多少人……
“湯貞小老師!”那一日,那些人,那樣肆無忌憚地當著丁望中和梁丘雲的面調笑。
他還會遏制不住地想起方曦和,想起那個男人的背影,那隻夾著雪茄的手,那天生帶笑的嘴角,有點鷹鉤似的鼻子。方曦和會在梁丘雲面前反覆提起“小湯”兩個字,親暱得像提起自己膝蓋上坐著的一個小輩。
梁丘雲也彷彿看到了十八歲那年的阿貞,茫然地扭過頭,望向了窗外。
梁丘雲忽然意識到,他所珍惜的,所回憶的這個時刻,是遠遠不能滿足方曦和那種人的。
湯貞還在梁丘雲身下躺著。不再是十七八歲時候的湯貞了,是早已經功成名就,差一點點就要去法國再也不回來了的湯貞。差一點點,他們就會徹底分開,再也無法在一起。
剛剛的吻,湯貞到現在還很難接受的樣子。湯貞在抗拒什麼,在躲避什麼?抑或在害怕什麼?
“你不用怕,”梁丘雲說,“方曦和和甘清那些人,他們再也不會出現了。”
湯貞睜開眼睛。
“阿貞……”梁丘雲低下頭去。
“別……別靠近我……”湯貞突然說。
梁丘雲臉色一變。
湯貞看著梁丘雲:“求你了,哥哥……”
他沒有說“雲哥”,也沒有說“你”,他像個孩子一樣,叫他“哥哥”。“我求求你……”湯貞說。
梁丘雲忽然感覺到一陣撕心裂肺的,難以言喻的痛楚。
*
梁丘雲對湯貞說:“我不碰你,你也不用害怕。我不是方曦和。”
湯貞看著梁丘雲扶起被撞翻了的床頭桌,不厭其煩的,將床下散落一地的東西撿起來,各自放回原處。又拿過掃把來,清掃地板上的碎片,無論是玻璃杯的碎片,還是過夜酒瓶的碎片。
他看起來任勞任怨,毫無怨言地收拾著湯貞留下的殘局。等收拾完了,梁丘雲在床邊脫下了外套,他好像想去浴室裡衝個澡,這時又回頭看了湯貞。
他把湯貞抱進了衛生間裡。
湯貞站不直,只能坐在馬桶上。這衛生間小得過分,處處都是一個單身男人居住的痕跡。
湯貞推開了梁丘雲的手。
明明沒多少力氣,梁丘雲也住手了。
衛生間的門從外面關上了。湯貞靜靜坐了一會兒,他抬頭看,也只能看到衛生間天花板上一個二十公分大小的通風口。
這個地方連窗子都沒有。
梁丘雲在廚房煮一鍋麥片粥。白色的藥盒開啟了,和速食麥片的包裝紙散落在一起。
梁丘雲記得湯貞小時候喜歡吃甜食。他翻箱倒櫃,從角落裡摸出一盒糖罐,似乎是駱天天留在這裡的。
湯貞磨蹭了很長時間才開啟了衛生間的門。梁丘雲飯都吃完了,聽見裡面一會兒是水聲,一會兒又是長時間的安靜。湯貞愛體面,愛乾淨,對梁丘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