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煉說我先掛一下,待會兒再打過來。
佳明握著手機,久久回不了神,手機突然進來一條資訊,是入賬提醒。
看著上面一串的零,佳明壓下心口的震動,沉煉的電話再次進來:“錢收到了嗎?”
“收到了,你這是幹什麼?”
“當初出國你是不是跟人借了錢,現在正好拿去還給他。”
沉煉拿著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手裡有筆錢,除了轉給你的剩下的足夠我花銷。”
佳明問了問他的經濟狀況,多的他沒說,只說最近拿了個大獎,雖然獎金沒多少,可是名頭賺足,有人請他去做演奏會。
他除了練琴和在研究院深造,基本上不會有別的花銷。以前大學談朋友時就是這樣,他不會送東西給女人,頂多就是吃飯付賬逛街付賬,都是女人買昂貴的東西送給他。送了他也不用,就擱在儲物間裡堆灰。
所以他能攢出這筆錢來,佳明一點兒都不驚訝。這樣一看,倒像是他在養著她。
沉煉清清喉嚨,仍舊是那個堅持不懈的話題,他說你還是不回來嗎?
只是現在已經不太跟以前一樣,以前他說這話,會讓她覺得痛苦。
現在倒像是時間撫平了各自的傷口,大家果真像親人一樣,可以平靜的交流各自的行程。
佳明聽著他的問話,想象著他現在一個人坐在空寂又豪華的酒店裡,想著這人穿著睡衣清瘦的體態,他眉眼中的寂寞。
這些都想到了,可是她還是必須下狠心。
“要提前準備明年的畢業論文,我的導師,也給我推薦了一份不錯的實習工作,有點忙。”
“這樣啊,”他點點頭,語義沉吟,大概也就這樣了,不再會跟她過多計較:“雖然現在機票不好定,但我過來也不算太麻煩。”
佳明嚇了一大跳,她現在還住在龔徹家裡呢。
她咬咬牙,道:“你別過來了,小煉。”
她沒說為什麼,可是成年人多少能明白裡頭的含義。
沉煉沒有確認其中的含義,笑了笑:“不是,你誤會了,我不是說去找你,我定了一架鋼琴,想著過來再確認確認。”
兩人結束通話電話,佳明像是劫後餘生似的後背發了汗。
然後電話又響了,這次她仔細確認,看到龔徹的名字後才接了起來。
男人問她在幹什麼,剛才打了兩次都打不進來。
佳明覺得有點困難,但是這個困難在她和龔徹交往開始就會存在,那就是沉煉兩個字。
她沒想到的是,現在需要在沉煉面前撒謊,回過頭又要對龔徹撒謊,自己就像獨自走在一條鋼絲上,冥冥中懷疑自己隨時可能會跌落下去。
或許他們需要談談這個問題?
只是不是現在。
她對龔徹撒了謊,說是同學的電話,問她上半年的打算。
龔徹點頭:“你怎麼想呢?”
佳明撓撓頭:“再說吧,等你回來我們再商量,好嗎?”
男人說好,十分願意參與到這個話題中,他顯然有所準備,或許在她趕到威爾士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可是那時佳明沒有讓他參與進來。
除夕之夜,佳明沒有接到沉煉的電話。那種麻木的失落感,多年積累的東西再也找不到著落,她對自己說這樣挺好,這就是她想要的。輕易的怨恨不該存在,不健康的關係對兩個人都好,不要放任發展下去,不然她真的會發酵成一個幽靈般的存在。
頭一回,佳明真心實意地為自己想了想,這就是解脫吧,她真這麼想。
然而萬家燈火街道上萬籟俱寂時,接到了龔徹的快遞盒,還有一捧九百九十九朵豔紅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