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了地上,朝天拜了拜。
隨後一臉凝重。
皇帝挑了下眉,緩緩開口道:“不知天師看出什麼來了?”
“貧道不敢言。”
成元帝睨了他一眼,“你但說無妨。”
葛天師,搖了搖頭,道:“慶元十七年,晉國將有四場大劫。”
百官交頭接耳,有人搖頭嗤笑,還有人碎碎道:“裝神弄鬼。”
旋即,葛天師起了身子,渾身一抖,雙手舉高,逐字逐句道:“慶元十七年六月,長安城會爆發一場瘟疫。”
“七月,黃河沿岸會發生一場水災,這次洪災不比以往,一旦發生,會維持數年。”
“然到了九月,蜀地還有一場地動。”
“至於,最後一場劫難,貧道不敢言……”
話音甫落,滿殿譁然。
右相拍案而起,“你不過是肉眼凡胎,豈能窺得上天的變化!是何人派你來聖人面前胡言亂語,可是他國細作!”
葛天師一笑,“右相稍安勿燥,還容貧道解釋一二。今日已是六月初三,距貧道所觀的那場瘟疫,也就不過一個月的功夫……若是並無發生,貧道會得怎樣的下場,貧道又豈會不知?
隨即,葛天師對著成元帝行一大禮,“貧道此番入京,可謂是一心為了大晉,今日,亦是冒死以諫。”
成元帝眼睛一眯,六月,一個月的功夫,他不是等不起。
他到底是留了葛天師的性命。
那日之後,成元帝派金吾衛駐守東西市各大藥肆、醫館,但凡遇到有發熱起疹子的百姓一律壓下。此舉一出,百官皆在數著日子等六月過去。
六月的長安,最常問的一句話,便是六月還餘幾日?
到了六月二十九日的時候,就連成元帝也開始嘲笑自己,竟會失了心智,信了那天師的鬼話,並秘密傳令刑部,明日捉拿葛天師,直接壓入刑部大牢,以死刑處置。
可就是在六月三十日的時候,長安東市數家醫館,一夜之間就出現了幾十個發熱出疹子的病人,等再過一日,形勢便止不住了。
六月底,長安人心惶惶,幾乎所有人,都信了那位葛天師的話。
葛天師說天災降臨,天災便真的來了。
瘟疫來了,洪水還會遠嗎?
瘟疫一旦爆發,便會持續數月,太醫署,工部,吏部、京兆府等各個部門,無人安生。這一遭未完,大晉緊接著便迎來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洪災,成元帝只好下令,將葛天師從刑部大牢中請出來。
最終,治理這治水之任,在葛天師的提議下,成元帝交給了李棣。
事情平息之後,大晉上下,無人再敢說葛天師一句不是。
成元帝還是忍不住見了葛天師一面,他彎下腰,與葛天師對視,喃喃道:朕有話問天師。
“為陛下分憂,是貧道的本分。”
“那第四場劫難,究竟是何?”
葛天師笑答:“是陛下的氣數。”
“可有解?”
“自然有解。”
在這個世上,誰都有心魔。
成元帝的心魔是宮中一個比一個貪婪的兒子,是一日照一日增多的白髮。
成元帝當過皇子,當過東宮儲君,等他真真正正地坐到龍椅上那一刻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至高無上的權利啊,在擁有的那一刻,便再也無法捨棄了。
陸宴眼看著平日裡心思深不可測的帝王,日減消瘦,不過一個月的功夫,便形同枯槁,日日咳血。他先是罷朝,身著一身紅衣在屋裡躲星,後又派人將國庫的錢盡數提出,大興土木,在北山一側,建起了聖壇。
至高無上的權利誰不愛呢?
誰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