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蹙眉笑了一下,“她既然決定去做蘇家婦,我為何還要在乎?”
隨鈺看著他無可奈何的眼神不由一頓,他的疑心,死在了陸宴風淡雲輕的語氣裡,“隨佑安,我這人,沒你那麼長情。”
隨鈺又道:“那你與白家的婚事,怎麼又……”
陸宴直接道:“待我進中樞秉政,自然會成婚。”
隨鈺有那麼一瞬間,十分欽佩陸宴。
欽佩他從未沉浸於任何風月之中,又或者說,他淪陷過,但他生性薄涼,放下的模樣竟是那般容易。
可謊言就是謊言,總有大白的一天。如今兩年過去,他陸宴手上的權利絕非昔日可比,到頭來呢?他仍是這個樣子。
一幅,全然不在意的模樣。
隨鈺這才恍然大悟,他的性子,本就是難露心聲。
隨鈺回神,看著珍兒,故意道:“陸大人覺不覺得,她像極了一個人。”
陸宴凝眸,飲了一口酒,沉聲道:“是麼,好像是。”
楚旬長呼了一口氣,一臉認真道:“你抬起頭來。”
珍兒在一旁垂著眼眸,謹慎作禮,聽了這話,她才緩緩抬起頭來……
楚旬點了點頭,直接道破,“別說,她與沈甄,確實有幾分像。”
沈甄。
說起來,陸宴不知有多久,沒有開口說這兩個字了。
楚旬看著外面如柳絮般的雪花,幽幽道:“時間真快,一晃兩年,長平侯身上的孝期,好似也該過去了。”
隨鈺隨聲附和,“若我沒記錯,已是過去小半年了。”
楚旬又道:“屆時你是不是要去漠北喝頓喜酒?”
隨鈺點頭,“若那是京中無事……”
他的話還沒說完,陸宴的唇角冷卻,弧度忽然轉平,將手中的杯盞“噹”地一聲擲到地上。
珍兒一個渾身激靈,被男人身上的戾氣下了一跳,倒酒的手臂一僵。
潺潺的水流聲戛然而止。
她連忙掏出兩張帕子,手忙腳亂地去擦拭陸宴被酒水濺溼的衣角。
“大人。”珍兒抬眸喚了一聲。
陸宴一把推開她,起身看著隨鈺一字一句道,“走了。”
“陸宴!”楚旬喊了一句。
陸宴頭也沒回。
隨鈺臨窗而坐,看著陸宴蕭瑟的背影,道了一句,“果然,同你料的一樣。”
楚旬低頭飲了一口酒,緩緩道:“兩年,我從沒聽他喊過沈三孃的名字,一次也無,便是我有意提起,他也是面露無奈,很快就轉了話鋒,那怎可能是放下的模樣。”
隨鈺點了點頭,道:“今日這仇,他定要記在你我二人身上了。”
楚旬道:“隨他去吧,總比憋在心裡頭強。”
陸宴走出平康坊,如鵝毛般的大雪,一片一片地落在他肩膀上。
楊宗將一柄傘置於他頭上,陸宴彎腰上了馬車。
車輪踩著皚皚白雪,緩緩轉動。
陸宴忽然喊了一句停。
車輪驟暗停住,發出了碾壓積雪時“吱”地一聲。
沉默良久後,陸宴顫著胸腔呼了一口氣,“去澄苑。”
楊宗眨了眨眼,連忙道:“屬下明白。”誠然,楊宗也有許久沒聽過“去澄苑”這三個字了。
陸宴踩著清冷的月光,推開了澄苑的大門,這裡一切如舊,誰也不知道,瀾月閣的燈,每天都這樣燃著。
聽見動靜,棠月和墨月楞在當場,手裡的掃帚“啪”地一下墜在地上,陷入厚厚的雪堆中。
“世子爺?”棠月低聲道。
陸宴低低地“嗯”了一聲。
墨月搓了搓手,小聲道:“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