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我點點頭,那麼多村民圍在老井旁邊一下午都沒事,說明至少井邊是安全的。當時河灘幾乎不通電,吃了晚飯以後,村裡的人就幾乎不會再出村了,我們又等了一會兒,然後才朝老井那邊走過去。
但是還沒等走到井邊,彌勒一下子拽住我們,隨即貓低了身子,對我們道:“先等等!”
我頓時就蹲了下來,只有小九紅還傻愣愣伸脖子朝前面看,我把她拉住。其實彌勒開口的時候,我已經看見了,從那邊慢騰騰的晃悠過來一個東西,只有不到一米高的東西,卻像長了腿一樣,在地面上慢慢的移動,朝我們這邊而來。
我們三個人蹲在原地不敢亂動,小九紅小聲嘀咕道:“那是什麼東西?”
“是個人。”彌勒回頭道:“先別亂說話。”
我抬眼一看,身上的雞皮疙瘩就冒出一大片。那個只有不到一米高的東西越來越近,果然和彌勒說的一樣,是個“人”。
他的兩條腿齊根而斷,右胳膊斷了一截,只剩左臂還是完好的,半截身子下面墊了一塊氈布,用左手撐著地面,一點點的挪動。這個人一隻眼睛瞎了,耳朵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過一樣,豁豁牙牙的參差不齊,他頭頂前半邊沒有頭髮,只有腦後長了一小片。當距離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我看到他的上額頭有一道非常明顯的疤,就好像腦殼被開啟過似的。
這還算是個人嗎?我看著就覺得心驚肉跳,難以想象,這人是怎麼硬熬著活下來的。
“這是個人?這怎麼可能是個人!”小九紅一忍再忍,最後終於忍不住了,使勁掐著我的胳膊,好像牙根子癢的要死一樣,咬著牙低聲道:“這怎麼可能是個人!?”
這個不像人的“人”明顯是活著的,一點點挪到井邊,他的目光很呆滯,其實這個時候我們想躲已經躲不開了,但是對方視而不見,半截身子直挺挺的立在井邊,伸出左手,從地上抓著細小的沙礫土屑,一邊含糊不清的喊著什麼,一邊慢慢把沙礫朝老井裡面扔。
“你坑我,我坑你,你坑我,我坑你……”那人喊了一陣,聲音就低了,但是更清楚了一點,他僅存的左手也斷了兩根手指,很緩慢卻又很固執的用剩下三根手指抓著沙土,不斷的朝老井裡面扔。
望著這個怪里怪氣的人,我們圍觀老井的慾望頓時就煙消雲散,彌勒觀察了一會兒,悄悄帶著我們退後了一截。他想了想,道:“你看出點什麼嗎?”
“那人估計是個傻子。”我看得出,那個不像人的“人”,目光和金寶媳婦的目光差不多,遲緩又呆滯,沒有一點點靈性。
“我估摸著,他應該下過這口井。”彌勒道:“雖然活下來了,但是對這口井帶著怨恨。”
這樣一說,我突然覺得,那人不斷的慢慢抓著沙礫土屑,是想要把老井給填起來。誰都不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麼,然而腦子都傻了,那些怨恨卻依然留在心裡。可想而知,這口井給他帶來的影響太大了。
一口老井,跟黃沙場胡家又有什麼關係?當初聽了紅娘子的話,就隱隱意識到,黃沙場的胡家肯定隱藏著什麼秘密,果然如此,剛趕到這裡,就遇見了這樣的事。
那人不停的低聲嘀咕,不停的朝井裡撒土,反正深更半夜裡看見這舉動就讓人心慌。我們三個在不遠處守著,熬的久了,小九紅竟然睡了過去,我也感覺眼皮子發沉,彌勒道:“今晚先不要冒險了,你睡一會兒,我熬著。”
在外頭睡覺始終不如床上那麼踏實,一夜都沒睡熟,時夢時醒。昏昏沉沉的夢境裡,我突然看到了老鬼,他正走在一條好像沒有盡頭的路上,傷痕累累,滿身的鮮血,那背影讓我忍不住心酸到極點,心裡一急,立即從夢裡醒了過來。
天還沒有完全亮,村子裡的雞已經開始打鳴了,睜眼一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