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解抓住前面的鋼筋,借力往前,硬生生將被壓的小腿拽出來,再往不?遠處爬過去,在地上留下一條厚重的血路。
他?摸到槍,扶著桌子?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站起來,咆哮道:“小鬼子?——你爺爺在這?!”說完,朝前方的那群日本兵“砰砰砰”地開槍。
日本兵背後受襲,紛紛停下步伐,轉身射擊。
瞬間,他?的身體千瘡百孔。
直到用盡最後一顆子?彈,白解手中的槍才脫落,他?再難以支撐,往前倒去,嘴裡?不?斷往外湧血。
白解吹去手錶上的塵土,看著轉動?的秒針,輕鬆地笑了起來,再次望向前方奔跑的日本兵。
“狗日的,休想……追上。”
“去……死吧。”
八米,五米,三米。
“轟——”
碎石泥沙混著血肉亂飛,黑暗裡?,一個個跳動?的光點,掙扎著,嘶鳴著,走向屬於他?們的地獄。
烈焰在深邃的瞳孔中燃燒,白解翻了個身,艱難地從懷裡?掏出一枚銀戒指,握在手心,放於心上。
恍惚之中,又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身影。
他?緩緩閉上眼,彷彿回到了山清水秀的小山村,回到那個溫馨的小家……
聽到妻子?溫柔的輕嗔:
“老白,你又跑去打野兔,刮傷了吧,活該。
過來,給你擦藥……”
……
轟隆隆的聲音順著幽長的下水道傳來,陳修原停在爬梯下?,望向來時的路,無比希望白解能從滾滾濃煙中衝出來,可除了爆炸後燃燒的聲音,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芝麻趴在下水道入口,朝他伸手:“老陳。”
陳修原還盯著來路。
“老陳,車來了,該走了。”
陳修原咬緊牙關,回過頭,爬上地面。
暗殺行動難免有?傷亡,陳修原早做了準備,他從前留學時的美國同學在租界開了輛私人小診所,已經備好所有?手術用具,只等人到。
陳修原先下?車,確認周圍安全後,才讓同志們揹著傷員入內。
一進?門,威廉立馬將門燈關上,落了鎖,帶領他們往手術室去。
陳修原迅速將外衣脫掉,洗手消毒,穿戴手術衣帽來到手術床邊。
因為只有?他們兩個醫生,只能僅傷重的同志先做。
他與?威廉一人一邊同時手術,即便剛經過了激戰,也?知白解他們凶多吉少,心裡再忐忑,現下?也?得穩住情緒,更穩住拿手術刀的手。
三位同志候在外面隨時等待指令,其餘幾個到周圍的街上盯梢,防止有?敵人靠近。
漫長的四小時過去。
手術全部成功,有?兩個較為嚴重的傷員不?能移動,只能暫住在威廉的小診所,其餘人皆轉移到另外的秘密站點。
過了凌晨,接近一點鐘,陳修原才回家去。
黃包車停在巷口,他剛下?車,立馬被幾個喬裝的日本兵攔住。
陳修原站不?穩,醉醺醺地看著眾人:“你們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