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的更大聲,拽我一次,我甩開一次,拽一次甩開一次。後來他們也氣,揪著我打,我這時候才哇的一下哭出來。”
“我也有過,差不多的感覺。”黃勃點頭。
“對對,就是這個過程,我需要你們演出來。”張國師道。
許非聽著心癢,忍不住道:“我也說一點,你那個頭盔啊,肯定是劣質產品。
你套腦袋上往外闖,這時候都別說話,但你情緒激烈嘛,最好弄點哈氣上去。”
“夏天有哈氣麼?”
“怎麼沒有?對著眼鏡哈一口還有哈氣呢。”
“先試一條看看。”
於是各就各位。
“預備預備!”
“開始!”
只見段龍盯著電視,手緊緊攥著褲子,破舊的牛仔褲在手指間扯動,變形。
他猛地拎起大包,大步往門口走。
黃勃趕緊攔在前面,一聲不吭,雙手推著他。推了幾下,段龍也抬起一條胳膊,用力撥拉。
一個繼續攔,一個往外闖。
沉默著,沒有任何語言,只有衣服帶起的沙沙聲,手臂、身體不斷碰撞,鞋底踩在地板上發出的,砰!砰!
“……”
小桃紅擰著脖子,用那種長期不能完全偏頭,導致的奇怪視角看著他。
此時此刻,她卻是最理解眼鏡的。
“砰!砰!”
那邊還在撕扯,黃勃漲紅著臉阻攔,最後重心不穩,咣的全摔倒在地。
這一摔,彷彿才把心中的崩塌發洩了出來。
“我操你媽啊……”
段龍仰面朝上,頭盔上滿是霧氣,已經看不清表情,但裡面的聲音在嚎,在哭:“老子要是犯法,你抓老子啊!你關老子,槍斃老子,老子認賬啊!”
黃勃用盡力氣,死死壓著他的胳膊,四條手臂都在拼命,以至於明顯的顫抖。
“你為啥子要耍老子啊!”
“為啥子要耍老子啊!”
“停!”
張國師拍拍手,點頭讚許:“好,非常到位。”
黃勃滿頭大汗的把段龍拉起來,頭盔一摘,段龍都有點缺氧,呼哧呼哧喘了好一陣。小桃紅給他鼓掌……
陳野在角落旁觀,他不清楚這個劇本,但看眼前這一段,不自覺也怔住。
他可能理解了這個意思,也可能理解成另外的意思,人間悲歡,總有幾分相似。
“……”
許老師扇扇子,斜眼瞧。
他太瞭解這幫文藝青年了,因為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無非又是一個“假如我年少有為不自卑”的故事。
沒興趣聽,他只要這首歌。
無名之輩2
這日早晨,陳野來到劇組。
臨出門時妻子又在罵,鬼迷心竅不務正業,全靠我操持云云。
倆人是賣衣服認識的,互相覺得不錯,遂一塊做生意,又一塊睡了覺。感情也有,但不太像愛情,愛情他早交給青春歲月了。
陳野跟組好幾天了,親眼看著他們拍戲,看著那無名之輩的故事。下意識的已經很想唱這首歌,但他也清楚,這歌不在曲調,不在唱功,就在那一字字的哀愁與悲傷。
唱不出這個味道,歌就算毀了。
而且他發現這歌詞,尼瑪就是柳永的《雨霖鈴》啊!
“早啊!”
“早!”
他跟幾個熟識的劇組人員打招呼,見氣氛鬆鬆散散,不同往日,問:“今天怎麼了?”
“等雨呢。”
“天氣預報說有雨,導演就想把吵架那場戲拍了。”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