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聲嘶力竭:“夫人——”
大雨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澆在荀蘭的衣衫上,沖刷著她臉上與身下的血跡,血跡匯成長河,自她身下蜿蜒地淌過。
榮媽媽輕聲道:“老夫人,您看這……”
姬老夫人回神,嘆了口氣:“罷了,都這樣了,我還能拿刀把她剮了不成?帶下去吧,我不想再看見她了。”
“帶到哪兒?”榮媽媽問。
姬老夫人想說隨便找個莊子安置她吧,畢竟當初她父親將她託孤給了老太爺,老太爺臨終前也交代了善待她,她不想忤逆老太爺的意思,但倘若老太爺九泉之下有知,大概也容不下她繼續留在姬家作亂了:“她父親,既把她託付給了老太爺,老太爺又待她恩重如山,今後,就讓她去為老太爺守陵吧!”
姬家陵遠在封地,離京城十萬八千里,又有姬家的禁軍看守,她就是長一雙翅膀,也飛不回京城了。
況且瞧她心如死灰的樣子,恐怕把大門給她敞著,她也翻不出什麼浪了。
周媽媽求饒:“老夫人!老夫人,奴婢求求您!不要把夫人送走啊!夫人為姬家操勞了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夫人沒有陷害老爺!老夫人明察!明察啊!”
姬老夫人擺擺手。
榮媽媽叫來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堵了周媽媽的嘴,將主僕二人拖了下去。
迴廊後,鎏哥兒光著腳丫子,驚恐地看著自己孃親被人拖走,他嚇得小臉都白了。
他從狹窄的狗洞鑽了出去,隔著一排花卉,從平行的小路上跟著那些人,一路跟到了門口。
周媽媽掙扎得厲害,至大門口時,一下從板子上跌了下來,場面一片混亂。
鎏哥兒趁亂跑出了府。
荀蘭已被丟上了破舊的馬車。
車伕披上蓑衣,掛上燈籠,揮動馬鞭,將馬車駛了起來。
鎏哥兒急了:“孃親!”
大雨磅礴,將他的聲音遮掩。
鎏哥兒光著腳丫子,穿著一身單薄的寢衣,在冰冷的雨水中瘋狂地跑著。
淚水從眼角流了出來,很快被大雨沖刷掉。
“孃親!”
“孃親你不要走!”
“孃親你不要丟下鎏哥兒!”
鎏哥兒哭喊著,追趕著馬車,可馬車太快了,他就要追不上了。
“孃親!啊——”
鎏哥兒摔了一跤,撲倒在水窪裡,膝蓋和手全都破了,流出血來,他顧不上疼痛,從水窪裡爬起來,拖著一身的水漬,繼續追趕著馬車,腳踩到了鋒利的碎瓦上,瓦片刺進了他的腳。
他踩著肉裡的瓦片,忍住巨大的疼痛,哭著追趕:“孃親——孃親——孃親你等等我——孃親你不要不要我啊……我再也不偷懶……我好好唸書……孃親你回來啊……”
荀蘭隱約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聲音,悠悠轉醒,抬起虛弱的胳膊,挑開簾幕,一股雨水灌了進來,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孃親!”
是鎏哥兒的聲音。
荀蘭將腦袋伸出窗外,就看見鎏哥兒一瘸一拐地冒雨奔來,她心如刀絞:“停車……停車!”
車伕又是一鞭子,將馬車趕得更快。
荀蘭掀了簾子:“我讓你停車,你聽見沒有!”
車伕可是練家子,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一掌將她打進了車內!
她吐出一口鮮血,腦袋撞到車壁,又磕破了一塊,她想起身,卻再也沒了一絲力氣。
“孃親!孃親你不要走——”
“孃親!”
馬車,漸漸被大雨吞沒,車軲轆的聲音越行越遠。
鎏哥兒嚎哭不已。
忽然,一隻有力的胳膊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