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委屈地說道:“我爹長白頭髮了,你爹比我爹大那麼多,都沒長呢……”
姬冥修把孩子放到身後的軟榻上,坐到她身旁,將她納入懷中:“我爹沒良心,能和你爹比嗎?”
有這麼說自己爹的?
喬薇想了想,道:“你找我娘吧。”
“嗯?”姬冥修低頭看向她。
她扒拉著他的手指:“你說的很對,我爹就是太執著了,我娘都死了這麼多年,他大好的年華都耗在了尋找她的路上,他本可再成親,再生一大堆孩子,他都錯過了,他唯一的女兒還出嫁了,他老了會一個人孤零零的。”
姬冥修親了親她額頭:“不會的,我會照顧他的。”
會把他接到身邊,像照顧你一樣,照顧他周全。
喬薇低聲道:“我娘應該活著,必須活著,我爹都這樣了,她要是不活著,就太對不起我爹了!”
這是在賭氣了。
沒人比姬冥修更明白失去雙親的痛苦,他也曾有一對疼他如命的雙親,但十歲那年,他娘過世了,他爹雖活著,但那與過世也沒什麼分別,總之,不是那個記憶中讓他騎大馬、馱著他滿院子爬的慈父了。
就如他心疼母親一樣,她也心疼她父親,心疼到不惜去埋怨撒手人寰,留她父親一人在世間忍受疾苦的母親。
姬冥修抱緊了她道:“我已經吩咐海十三去找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算天涯海角,也一定找尋出你孃親的下落。”
……
一望無際的河灘上,海十三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他手中拿著一張本地的輿圖。
這個小鎮叫洛河鎮,而這個村,是洛河鎮最後一個漁村,等走訪玩這個村子,洛河鎮就走完了。
但什麼都沒查出來啊!
海十三嘆氣。
楊柳鎮、白樺鎮、凌陽鎮……順著江水的鎮子,他找得七七八八了,人都曬成了魚乾,可當年大火幾乎將這一帶夷為平地,葬身江腹的死者數以萬計,要從中找出一個姓沈的女子,談何容易?
海十三走進了漁村。
一股魚腥味撲鼻而來,海十三皺起了眉頭,最近聞這種味聞得太多,簡直要吐了。
一個小姑娘啃著一條魚乾,好奇又好笑地看著他。
海十三瞅著她還算順眼,咧唇一笑:“小姑娘……”
話音未落,小姑娘呀的一聲嚇跑了。
十幾天沒刮鬍子的海十三,已經是個滿臉絡腮鬍的兇叔叔了。
海十三見她跑進了一個小木棚子,略一遲疑,跟了過去。
這是一個簡單得有些簡陋的棚子,不足十平米,牆上掛著漁具,地上也堆著漁具,一個穿著麻衣的中年婦女坐在小板凳上,摘著漁網上小魚。
在婦人身側的一張,確切地說,是半張木床上,躺著一個不知死了還是沒死的老人。
老人枯瘦如柴,兩頰凹陷,手骨清晰可見。
先前的小姑娘就趴在老人的床上,有些害怕地看著追著她進來的大鬍子叔叔。
婦人用方言罵了她幾句。
海十三走南闖北地打探訊息,不說大梁朝的方言全都會,五六十種還是聽得出來的。
婦人在罵她,你爺爺病了,別湊那麼近,你也想生病啊,是不是找死啊云云。
海十三微微皺眉,喊了句大嫂子。
婦人以為他是來個魚販子,用方言說道:“今天的魚不好,你要小魚就有,大的等明天。”
海十三也方言說道:“我不是來收魚的,我是來向你問個人的。”
“去去去!沒得空!”婦人不耐地擺手。
海十三從懷裡拿出了一個銀元寶,婦人的眼睛瞬間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