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竟然跑來刺殺教主!我要是晚來一步,你是不是已經釀造大禍了?!”
蓮護法靠在床頭的柱子上,眼淚溢滿了眼眶,眼神卻是無比而呆滯。
她彷彿沒有聽見月華的話,只是那麼呆呆地靠著。
月華從她臉上看到了難以掩飾的絕望。
他並不同情這個女人,他甚至嫉妒過這個女人,他也想過,如果她死了,自己或許就能成為教主的第一心腹,但在那麼多負面情緒的交織下,他仍舊被她滿臉的絕望震到了。
他從不知這個冷硬到了極致的女人,竟然也有被打倒的一天,打倒她的不是敵人,是她曾經最親近的男人。
月華沒成過親,沒生過孩子,不能說自己感同身受了,但看著她這幅樣子,他確實有些於心不忍。
“唉,你……”月華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你這是何苦?就算教主不是你親生的,那也是你一手養大的,當年的事不是他的錯,他沒有選擇,你怎麼能把賬算到他頭上?”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明白事情沒有輕巧。
這是本該屬於她兒子的人生,卻讓另外一個女人的兒子偷走了,她兒子下落不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是不知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她殫精竭慮地養著別人的兒子,讓他衣食無憂,讓他位高權重,她所有最好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命,全都給了他,但她的兒子呢?
她的兒子又在哪兒?
是也被人這麼溫柔地對待著,還是貧寒孤苦地長大了?
他有沒有吃苦?
有沒有爹孃?
有沒有讓人欺負?
有沒有……
太多的有沒有,像一把又一把的尖刀,狠狠地凌遲她的心臟。
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怎能不想殺了這個鳩佔鵲巢的傢伙?
但云夙是他教主啊。
他不能眼睜睜看雲夙死在她的手上。
雲夙自然死亡倒還罷了,若是讓她給殺死的,他八成也要被視為她的同謀。
念頭閃過,月華長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蓮護法,蓮師姐,你冷靜一點,先聽我說,已經釀成的錯,沒辦法挽回了,但沒發生的事,還是可以挽救的。”
蓮護法心如死灰地望著帳頂。
月華說道:“你確定自己當年是生下過一個孩子的是吧?以我對雲清教主的瞭解,他不會不管那個孩子,他一定是把孩子偷偷地養在什麼地方了,他不會太經常地去看他,但一定不會不去,你仔細想想,雲清教主生前,有沒有做過什麼奇怪的事?”
蓮護法的眸光頓住。
……
正月,梅蕊芬芳。
今年的冬天並不冷,沒下幾場雪不說,還格外有些暖和。
侍女抱著三個月大的孩子,坐在廊下曬太陽。
迴廊上放著一個搖籃。
孩子睡著了,侍女將胖嘟嘟的孩子放進搖籃中,輕輕地搖了起來。
雲清提著包袱自屋內出來。
侍女回頭看見了他,溫柔地走上前,看了看他手中的包袱:“師兄,你要去哪兒?”
雲清微笑著說:“我有點事,要下山一趟,這幾日,就讓夙兒留在銀湖島吧。”
侍女歡喜:“好。”
雲清頷首,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與侍女擦肩而過時,侍女鼓足勇氣,拉住了雲清的手腕,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師兄。”
雲清瞟了一眼早已被清空的院子,笑道:“怎麼了,師妹?”
侍女抿唇道:“夙兒快滿百日了,師兄能趕在百日宴前回來嗎?”
雲清笑了笑,說道:“當然了,夙兒也是我兒子,我一定會趕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