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捏了捏手指,說道:“喬家發生了很多事,我稍後慢慢與你說,你先把手給我一下,我看看你的脈。”
喬崢十分配合地伸出手來。
喬薇三指搭上他脈搏,脈象平穩有力,只是跳得略快,看來這個甦醒的父親大人並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麼鎮定。
喬薇收回手:“好了。”
“我痊癒了?”喬崢含笑地問。
喬薇點點頭,又搖搖頭:“人的痊癒分許多方面的,有生理上的,有心理上的,有身體上的,有精神上的,你身子是沒多大毛病了,至於你別的方面……”
喬崢抬手,理了理她鬢角被風吹亂的髮絲,說道:“我都想起來了,不會再把你弄丟了。”
喬薇低下頭,避開他厚重的眼神:“你上次說要去找……找我娘,你還去不去了?”
喬崢緩緩說道:“暫時不去了,我離開這麼久,虧欠的何止是她?也有你,我不知道這輩子還不能活著找到她,但我知道我能活著陪陪你,把她虧欠你的那一份,一併補償給你。”
喬薇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喬崢說道:“如果她知道了,一定也會贊同我這麼做,沒人比你娘更在意你,她可以吃苦,可以忍受寂寞,但她不能忍受你過得不好,要是讓她知道你這幾年……”
後面的話,喬崢沒有說下去,想起喬薇這幾年的經歷,他的喉頭就像是堵了一塊尖銳的石頭,無盡的脹痛。
他將喬薇的手合在掌心,明明昨天她還追在他身後,一口一個爹爹,不好好走路,三步摔一跤,半夜不肯自己睡,總裝做了噩夢把他們騙上床……
一眨眼,她已經生兒育女了。
他都錯過了什麼……
喬崢眼圈泛紅,淚水蓄滿了眼眶,他極力忍住。
看著他難過,不知怎的,喬薇的心裡也一陣難受。
喬薇想到什麼,揉了揉眼睛,把眼底的水光揉去,隨後看向他道:“對了,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
喬崢道:“喬家的事,可以以後再說。”
喬薇沉吟片刻,搖頭:“不是喬家的,是祖母的。”
“你祖母她怎麼了?”喬崢的眸子裡迅速浮現起了一絲擔憂。
喬薇從他掌心抽回手,拿起放在他床頭的小匣子,放到他面前道:“祖母故去了,這是她留下的東西,我不知道里頭裝的是什麼,我想,可能你開啟比較合適。”
喬崢顫抖著雙手接過盒子:“她怎麼去的?”
喬薇想起那個簡陋而冰冷的禪房,想起她六年來孤苦無依,常伴青燈的日子,心裡一陣酸澀:“在睡夢中去的,走得很安詳,沒有痛苦。”
喬崢擰掉了匣子的鎖頭,開啟匣子,裡頭滿滿的,全是他在外時寫給母親的信,從十歲到三十,每一封都完好無損地儲存著,只是頁面泛黃得厲害,看得出時常被拿出來,不少字跡被水漬暈開了,那是他母親的淚……
他無法想象在得到他去世的訊息後,他娘是怎樣白髮人送黑髮人,又怎樣在無數個撕心裂肺的夜晚,對著他的遺物泫然大哭。
“娘……兒子不孝……兒子不孝啊——”
喬崢再也抑制不住心口的悲憤,抱住信,像個被遺棄了的孩子,嚎啕大哭了起來……
……
喬崢醒來的訊息很快在村子裡傳開了,大家夥兒都很替喬薇高興,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麼事,親爹尚在人世,這就是最大的幸事。
喬崢昨晚抱著老夫人的東西哭了許久,喬薇不忍打擾他,輕輕合上了他的門,天亮時分,打他門口經過,想叫叫他,最終忍下了,她不知道喬崢是怎麼想的,但如果換成了她,她大概不想讓自己孩子看到自己痛哭流涕的一面。
喬薇去了廚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