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阮慕陽隆起的小腹,先是愣了愣,隨後道:“嫂夫人還是要注意身子才是。”雖然張安夷不說,但是她隱約知道他們夫妻之間發生了一些事,阮慕陽不在京城。張安夷那段日子的喜怒無常也都是因為這件事。
阮慕陽見沈未對自己的態度並無變化,便看了張安夷一眼,料想他並沒有將自己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事情說出來,將一切都推到了尹濟身上。
“夫人,我與沈四空在商討丁憂之事。夫人覺得我該不該奪情?”
對上張安夷的眼睛,阮慕陽有些意外。
從前這些事情他是不會主動跟她說的。現在他主動說起,像是害怕她胡思亂想些什麼一樣。
看來當初她對沈未介意的話,他是聽進去了。
從前日回來到現在,老尚書和老夫人相繼離世給他們帶來的悲痛沖淡了他們之間再次相見應該有的芥蒂與隔閡,他們兩個十分默契地沒有提之前不愉快的事情,阮慕陽也沒有提起滄州的驚險和路上的艱苦。張安夷亦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兩個都是極聰明的人,知道若將這件事拿出來說,必定會讓他們想起那段過往,加重心結,最好的選擇便是不談,讓時間和歲月將這段時間的事情沖淡,藏進他們的回憶之中。
說真的,阮慕陽心中對張安夷是有怨言的,可是回來後的氣氛不適合去計較這些,她也沒有心思。
現在,她忽然發現張安夷隱隱地有些變了。
既然他開口問了,阮慕陽仔細思慮了一下朝中現在的局勢。低聲道:“這個時候丁憂確實不合適,但不是一定的敗局。一年的時間,說長也長,說短也短,雖能夠讓太后藉機發展自己的勢力,提拔官員,可是他原先最得力的尹濟卻與裘家反目了,對她來說是一大損失,即便一年的時間,她也提拔不起來第二個尹濟。奪情雖有先例,卻堵不住悠悠眾口和御史言官那張嘴。”
沈未聽著阮慕陽的分析,先是眼中出現贊同之色,隨後又奇異地看了看她的肚子。
“尹濟”二字讓張安夷眼中出現了一絲異樣的神色。
阮慕陽提起尹濟的時候語氣之中帶著一種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熟悉。
金陵的腥風血雨、相互扶持已是事實。
張安夷眼中淺淺的柔和掩飾住了驟然閃過的一抹憾色,道:“夫人也贊成我丁憂?”
阮慕陽點了點頭,對上張安夷溫柔的目光,停了停,然後移開了。
丁憂之後還會起復,只不過艱難一些罷了。
沈未再次對阮慕陽刮目相看。他們夫妻二人同樣覺得應該丁憂,十分默契。她能憑藉女子之身金榜題名,入仕,自覺高於許多後宅只知道勾心鬥角和爭寵的女子,從前覺得張二這樣的城府和心思,恐怕世上少有女子能配得上上他,而自己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