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二十來個,擺了滿案。
可是沒有一隻滿意的,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不是太素就是太花哨,不是花紋俗氣就是顏色扎眼,要不就是材質不夠特別不夠貴重。
她挑了半天,最後挑了隻巴掌大的青玉小盆,填上從崑崙山顛取來的淨土,然後小心翼翼地攤開掌心。
種子上的火苗又微弱了一些,冷嫣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生怕不小心將它吹熄,她輕輕用指尖觸碰了一下種子,火苗輕顫了一下,彷彿活的一般。
但是她感覺不到若木的神魂或靈力,種子裡蘊藏的充其量只是一線生機——能不能種出什麼來她全然不知。
然而她還是將種子小心地栽進靈土中,然後澆上七分元洲五芝玄澗水和三分崑崙玄玉精兌成的靈液。
最後,她拿出姬少殷留下的千葉蓮子,催動靈力在掌心化成靈液,撒在土中。
做完這些,她又用絹帕將青玉花盆裡裡外外擦得乾乾淨淨、纖塵不染,然後抱著花盆走出臥房,穿過廊廡,走進花園。
園中寂靜無人,她找了個陽光照得到的角落坐下,讓花盆沐浴在陽光下。
怔怔地坐了許久,她方才想起這是若木最喜歡的角落,以前祂常常支使人搬一張臥榻來,懶懶地靠著曬太陽。
她的心好像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一個看不見的罩子碎了,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的小樹精是真的不在了。
這念頭像洶湧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湧來,將她整個淹沒。
不知不覺紅日西斜,晚霞將她鍍成了一尊金色的雕像,然後金色褪去,周遭漸漸暗下來,草木投下濃重的暗影,她仍舊似雕像一般坐在原地。
李老道在花園找到冷嫣時,她的頭髮和肩膀都已被露水打溼了。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清了清嗓子,故意弄出些動靜。
石像般的影子動了動,冷嫣抬起頭:“李掌門,傷勢好些了麼?”
李老道看了看吊在脖子上的胳膊,搖了搖蒲扇:“勞宗主垂問,沒什麼大礙,就是下廚費點勁。”
冷嫣點點頭:“青溪和紅藥的婚期定了麼?”
李老道本來就是受兩個孩子之託來說這件事的,但他已猜到若木離開的真相,不知如何啟齒,卻不想冷嫣卻主動提起。
“兩個孩子商量了一下,想把婚期定在一年後。”他道。
冷嫣道:“怎麼推遲了?”
她隨即明白過來:“可是因為我的緣故?讓他們安心操辦,不必顧忌我。”
她頓了頓,垂眸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花盆:“看見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們只會覺得高興。”
李老道自然明白她所說的“我們”指的究竟是誰,他默然點點頭。
冷嫣又道:“還有一件事,我本打算來找李掌門商量,正巧你來了。”
老頭道:“宗主請說。”
冷嫣道:“待喝完他們的合籍酒,我要離開偃師城,這一去不知要多久,再做這宗主恐怕不合適。”
她頓了頓道:“我想將宗主之位還給青溪。”
李老道不由愕然,正想說什麼,冷嫣抬手阻止他,繼續道:“我與偃師宗的淵源其實並不深,甚至不是楚江客的徒弟,只是機緣巧合之下得了傳承,青溪是楚江客的親子,由他繼承宗門比我合適。
她笑了笑:“我做這宗主原本只是為了報仇,如今大仇得報,該由你們將宗門發揚光大。”
李老道心下明白她去意已決,便不再多勸,只是道:“青溪這孩子沒什麼心機城府,而且年紀小沒經過事,眼下繼任宗主恐怕不能服眾,傳位之事,能否再等二十年?老夫也好慢慢培養督促他。”
冷嫣思索了一下,點點頭道:“還是李掌門想得周到,二十年後我會回偃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