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2 / 4)

真當她是泥塑的麼?

雖然有常山公主發話,可三娘子還是羞恥得抬不起頭來,她是屠戶家的小娘子,無論她讀多少經史,無論她有多少聰明才智,無論她在吃穿用度上如何以他們為模範,無論她作多少努力,她的出身都無法改變,那些世家小娘子與她有著雲泥霄壤之隔。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怨恨起她阿孃來,為什麼好好的要嫁進姜家做繼室。可她一會兒又不恨她阿孃了,此刻她只想立即離開這裡,立即回到如意院,撲進她阿孃的懷裡,蹭一蹭,訴一訴這天大的委屈。

逃離的念頭像野草一樣瘋長起來,壓都壓不住,她不由自主地想站起身,卻被姜明月一把按住肩頭,她聽到這被自己視為草包的阿姊在她耳邊輕而嚴厲地道:“你現在若是臨陣而逃,此生每一日每一夜都會記著此刻的恥辱。”

然後她在一片模糊的淚光中看到她的草包阿姊不緊不慢地吃光碟子裡最後一塊髓餅,然後轉過頭對蕭十娘道:“我們姜家可不敢與貴府亂攀交情。”

對峙

“想來蕭家娘子也知道,我們家的宅子是前朝中書監袁大人的老宅。”

有不知底細的小娘子聽得一頭霧水,不知這姜家小娘子為何突然提起袁家,更想不通那風馬牛不相及的前朝中書監與他們有何干系。蕭十娘卻是臉色陡然一變。

鍾薈看在眼裡,心裡冷笑一聲,繼續道:“尊高祖時任司空,與袁大人同為股肱,又是至交好友,永興中叛賊周詡為亂,袁大人帶著全族數百口以身殉節,那袁家數房十幾個在室的小娘子延頸就戮而蕭家阿姊卻口厭肥甘,身安羅綺,貴為公主殿下座上賓,實在是令人唏噓說起來,今日有幸得與阿姊在此敘舊,也是多虧了當年蕭太宰識時務呢。”

秦家兩位小娘子從小在冀州長大,裴九娘還年幼,對這些世家之間彎彎繞繞的故事所知甚少,就算偶爾聽一耳朵也不往心裡去,都叫那姜二孃繞糊塗了。秦五娘小聲問她阿姊:“她前頭說蕭十孃的高祖父時任司空,怎麼後頭又變太宰了?”秦四娘不解地搖搖頭。

衛十二孃和裴五娘快到議親的年紀,於譜學一道研習有年,對蕭家和袁家的那段故事都是瞭若指掌。當年袁大人怒斥周賊,觸柱而亡,袁家慘遭夷族滅種,而蕭十孃的高祖父司空蕭同安卻苟且富貴,摧眉折腰以事賊寇,據傳當日圍攻袁府的人中就有蕭同安時任騎都尉的四子蕭衡。

那場兵禍中,都中閥閱幾無倖免,鍾衛等家都元氣大傷,惟獨蕭家不但安然無恙,還能安享榮華,也是因這曲仕偽朝的經歷為人所不齒,蕭家門第原本不下鍾衛裴荀,如今卻只能屈居二流,如今整個蕭家在朝堂上能說上話的也就是蕭十孃的祖父,尚書右僕射蕭簡,且晚輩中多飛鷹走犬尋花問柳之徒,偌大的一個家族,竟已有了衰暮之象。

在亂世中,氣節這東西不能太多,多了就如袁家那樣,動輒夷族滅種,當年司徒家“欺人孤兒寡婦”,篡郗家天下,四大世家若是學那不食周粟的伯夷叔齊,如今的朝堂便也沒他們什麼事了。聖人不也說了嗎?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

可是也不能一點兒也沒有,關於究竟該有多少,也沒個定論,總之別人家都在死人的時候你就是湊分子也得死幾個,不然像蕭家這樣,只能同自己玩了。

她前世的阿翁說過,若是不幸生於亂世,遭逢風塵之警,總是希望兒孫後輩能盡力自全的,這是一個長輩的私心,然而倘得苟安,也大可不必沾沾自喜,更不必恥笑那些殉國之士,死社稷之臣。

鍾薈這番話長驅直入地掀開蕭家絢爛華貴的朱紫外衣,將最不堪的老底暴露了出來,蕭十娘彷彿裸裎於眾人面前,如果說適才對姜家姊妹只是鄙薄唾棄,那麼現在已經說得上腐心切齒了。

“我不過無心打趣一句罷了,姜家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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