闔府都知道二娘子與庶兄關係融洽,初時也有人側目,隨著姜悔在老太太和郎君夫人跟前露臉多了,那些不懷好意的風言風語也逐漸偃息下來。
姜悔大大方方地收了嫡妹的禮,轉頭叫人送了一大壇乳母譚氏制的蜜漬香櫞過去,譚氏祖上是南人,家裡親戚原在吳郡經營醃菜蜜餞鋪子,這方子與北地的很有些不同。
鍾薈嘗過覺得滋味甚好,分了些與大娘子。廊下二花適時喚起“衛十一郎”來,鍾薈便想起那回在皇后宮中衛琇仗義解圍的事,遂大方地勻出兩罐子來,修書一封,叫人送去衛府與十二孃。
她與在公主莊園相識,端午又在宮中重逢,七夕還一塊兒外出遊玩了一回,也算是投契,時不時有書信往來。衛家人都知道十一郎喜食蜜餞果脯,十二孃與他又親近,收到好吃的總不會短了他的。
二月十五,天朗氣清,風和日麗,姜老太太領著孫子孫女們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接連幾日氣候晴暖,城中已是冰消雪融的景象,殘雪覆不住的地方便露出青黑的屋瓦來,樹枝上的雪水低落下來,隱隱有嫩黃的草芽探出頭來,倒比天地同色蒼茫一片時更有畫意。
入了山道路溼滑泥濘,輿人不敢掉以輕心,控著韁繩緩緩前行,一直到夕陽西斜才到達姜家莊園。
這座園子位於涵月峰的半山腰,因地勢高,仍是冰天雪地的冬景。
姜家祖孫下了車,劉氏攙扶老太太上了肩輿,因他們下榻的院落不遠,其餘人便步行緊隨其後。
鍾薈在落日餘暉中打量這個園子。此地的氣派規模與常山公主的莊園自然難以一較,不過勝在山水秀麗,兼之構園之人心思巧妙,亭臺樓閣錯落有致,石路崎嶇似雍復通,可謂移步換景,園中有澄澈小湖名鏡,此時還結著厚厚的冰,湖畔有一株老梅峭然孑立,迎霜傲雪,老枝橫斜疏瘦,可堪入畫。
“當年天上一飄大雪就發愁,一會兒怕凍壞了雞啊鵝啊,一會兒又怕餘糧撐不過年關,沒想到我老婆子半截埋進黃土裡的人,倒學起富貴人家大冬天的看景來了。”姜老太太唏噓感嘆道。
“多虧了婕妤娘娘和老太太的福,我這老婆子也跟著來開開眼界,”三老太太恭維道,“這神仙住的地界怕也不過如此了。”
三娘子一哂,暗笑這兩個老太太沒見過世面,她原先對這莊園抱了很高的期待,不成想到了實地一看,卻比姜府的後花園也大不了多少,小便小一些罷,還散發著一股子破落寒酸味兒。莫說雕樑畫棟了,稍好些的在樑柱上塗了層青色的漆,有些乾脆就露著舊舊的木頭原色。房頂上覆了雪看不大出來,可瞅一眼低矮的簷頭便知道宏麗不到哪兒去。
三娘子心中很是失望,用鹿皮小胡靴的鞋頭在雪地上蹭出個小窩來,對著二姊嘟囔道:“趕了這麼遠的路就為這麼個地方,莫如待在家裡呢。”
她料想見識過常山公主莊園盛況的二娘子理當與她同仇敵愾,沒想到這好賴不分的草包卻道:“我覺著挺好啊。”
姜明霜看得眼都直了,聞言也點頭附和:“真個好看得緊。”
三娘子qi了一聲道:“那是你沒去過三公主殿下的園子,少說也有十個那麼大,那才叫天上宮闕一般呢。咱們家這個和那一比就跟個麻雀窩似的。
鍾薈深覺多說無益,沒好氣地隔著兜帽往她頭頂上抓了一把,三娘子抗議了兩聲,不再抱怨了。
園子裡房舍不多,三姊妹便同住一個院子,老太太和三老太太一個院子,姜悔則獨住一座小些的庭院,每個院子都帶了溫泉池子。
姜老太太累了一天早已疲累不堪,稍許用了幾口白膏粥和菜脯就安置了。
姊妹幾個卻是歇息片刻便興致勃勃地相約去洗溫泉浴。
鍾家的莊園裡也有溫泉眼,鍾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