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了皺眉,嘴唇翕動了下,還待說什麼,老太太卻看戲不嫌臺高地搓起火來:“哎喲做什麼在我這裡發落下人,要打要殺的也別在這屋裡,我老婆子年紀大了見不得這些個,大郎媳婦兒啊,不是我說你,這後孃不比親孃,手伸得太長落了話柄可就汙了你那賢名兒啦!”
大家族女眷多了,難免有些唇槍舌劍暗潮洶湧,鍾薈也不是沒見過,只不過這麼擺明車馬乾仗的卻是第一回見,不由暗暗歎為觀止。
“既然娘子替你們求情,那就罰兩個月的月例小懲大戒便是。”曾氏臉色已經有些發白,額角青筋隱隱浮現,勉強壓抑著在體內亂竄的怒氣,“欣慰”地笑著道:“我們阿嬰到底長大了,懂事了不少,阿孃惟恐那些奴婢欺你年幼,若是他們膽敢不盡心伺候,你不要怕,儘管來告訴阿孃,阿孃與你換幾個好的。”
“是女兒不中用,令母親擔憂了,”鍾薈從善如流,“若他們啕氣我便來向祖母和母親討人,定不與你們客氣。”
又做張做致地往外張望了會兒,忽閃著大眼睛詫異道:“對了,三妹妹怎麼不曾一起來?”
曾氏眼睛裡的寒芒一時沒收住,比平常多了幾分銳利,在姜二孃稚嫩的臉龐上刮過,對方卻只是瞪著一雙狀似懵懂的杏眼,偏著頭看她,彷彿真的在疑惑她的三妹妹為何不來登登這“香”飄萬里的三寶殿。
“你三妹妹的鼻子是放在香爐上過世的,哪稀罕踏我這臭老婆子的賤地。”姜老太太悠悠地接過話頭。
曾氏彷彿被當胸塞了一大塊膠牙餳,五臟六腑都黏在了一塊兒,難為她還能面不改色地欲蓋彌彰:“阿家這就是說笑了,誰不知您這院子是最最貴重的寶地?她鎮日吵著要來,我還怕太鬧騰擾了您的清靜吶。”
鍾薈愣是沒看出姜老太太有什麼清靜可擾。
曾氏頓了頓,又轉頭和藹地對她解釋道:“你三妹妹前日染了風寒,在屋子裡休息呢。”
一直默默在一旁端茶遞水的三老太太劉氏慢條斯理地對老太太道:“也難怪人家嬌滴滴的小娘子嫌棄,連我這鄉下老婆子聞著都覺嗆人,您也是的,這府上金山銀山的吃用不完,還巴巴地自己土裡刨食,知道的說您不會享福,不知道的看了還道兒子媳婦兒短了您吃食哩!”
這話聽著像是勸解,卻非但把三娘子裝病避之不及的罪名給坐實了,還在曾氏腦袋上扣了一頂名為“不孝”的大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