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障燒出兩個洞來,好將那俊美無儔的人中鳳凰盡收眼底。
衛琇娶個媳婦兒不容易,部曲們十分賣力,金吾尉也很稱職,一路上順順當當,連個香囊都沒能近他身。
吉時一到,該登車了。
隔著紗穀偷偷覷了一眼衛十一郎,他身披鶴氅,著素白鳳凰朱雀暗紋錦袍,腰束白玉鞢帶,頭戴進賢冠,繞過臉龐繫於頜下的素絲冠帶幾乎與白皙面容融為一體。
而此時她那丰神如玉的郎君正拿一雙深潭般的眼睛怔怔望她。
鍾薈與他目光相接,旋即便羞澀地挪開目光,將頭靠在姜曇生背上。
姜曇生年頭上將大娘子背上車,年尾上又輪到了二妹,二娘子同衛琇定親至今,他心裡一直有些疙瘩,直至此刻看到衛十一郎眼睛好像黏在妹妹身上,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這才弄清楚他千真萬確對自己沒什麼非分之想。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轟一聲滾走了,寬心之餘不知怎麼的有些淒涼之感,他搖搖頭,暗暗咬了咬舌尖,不成,看來得給自己找個媳婦兒了。
鍾薈平常沒少嫌棄姜胖子,不過真到了出閣的時候,鍾薈趴在兄長背上竟然也有些鼻酸。
“阿兄,”她輕輕叫了一聲,“多謝。”
姜曇生呆了呆,甕聲甕氣地道:“說什麼傻話,把你阿兄當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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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迎的車駕抵達衛府,流連不去的夕陽正將最後一縷餘暉灑在黑沉沉的屋瓦上。
正院前已經支起了軒敞的青廬,覆以青色襄邑錦帷幔,幔上垂著無數金鈴,隨著晚風輕輕晃動,宛如孩童的吟唱。
鍾薈乘坐的畫輪四望車尚未停穩,她還沒來得及撩開帷裳,鬧哄哄的催妝聲已是不絕於耳:“新婦子,催出來!”衛家無人,催妝的大多是鍾家人,她輕而易舉便分辨出了鍾家幾個堂妹堂弟和叔嬸的聲音,她的新嫂子常山長公主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場熱鬧。
鍾薈不待他們多催,大大方方地撩開車帷,只聽鍾九郎怪腔怪調高聲道:“新婦子等不及啦——”人群笑作一團,七手八腳地將她和衛琇搡到一處往青廬裡擁去,衛琇趁亂從將一個小紙包遞到她手中,鍾薈一摸,似乎是糕餅之類的東西,心裡一暖,小心地揣到袖子裡。
廬中以錦繡鋪地,上面再加象牙席,兩人各自入席,徐徐交拜。兩人起了身,司禮的老嬤嬤笑道:“郎君可以揭起娘子的沙穀了。”
衛琇這才後知後覺地伸出手,大約是太過緊張,手一抖,將鍾薈發上的金步搖一起拽了下來,觀禮的親朋鬨堂大笑,衛琇雙頰滾燙,連忙將步搖重新插回娘子頭上。
禮成後本該拜見舅姑,衛琇父母已亡故,兩人便對靈位行了禮,鍾薈在心裡道:“阿公,阿家,你們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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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禮,衛琇被鍾蔚等人拽去飲酒,鍾薈則先回房盥櫛,等著鍾家兄弟們折騰夠了,將她夫君放回來行同牢合巹之禮。
鍾七郎和鍾九郎雖然啕氣,可衛先生平日那麼和善,好容易成個親,他們也不忍心將他灌得不能人道,見他臉上已飛起紅霞,眼神也有些迷離,便放他回去了。
鍾家人都是海量,只知道衛琇的量淺,可究竟有多淺卻拿捏不準,饒是他們手下留情,衛琇回房時腳步也已有些踉蹌了。
鍾薈沐浴完,換了身軟緞衣裳,正盤坐在榻上吃衛十一郎方才偷偷塞給她的桂花糕,不意他竟回來得那麼早,“啊呀”一聲趕緊站起身走過去,欲蓋彌彰地用指腹抹了抹嘴角:“阿晏,他們沒折騰你吧?”
一邊說一邊去解他氅衣的繫帶,她從來沒伺候過別人,做起這些事來有些生疏,加上緊張,倒把活結抽成了死結。
衛十一郎垂眸一笑,捉住她的雙手,用下頜抵了抵她的頭頂,柔聲道:“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