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不過儘管他目不斜視,眼角的餘光還是瞥到了薄荷綠底白條紋床單的一角。
蘇淼把書桌左邊堆的幾疊書搬到床頭櫃上,用紙巾擦了擦玻璃檯面,又去客廳搬了張椅子來。
房門半開著,隱隱傳來客廳電視的聲音:“強韌秀髮,和美麗強人的力量……”
蘇淼站起身,毫不猶豫地關上門。
周圍一瞬間靜下來。
程馳覺得自己好像被關進了聖誕玻璃球裡,喘不過氣,快樂得昏了頭。
“你覺不覺得有點熱?”蘇淼拿起遙控器對著空調“嘀”一聲。
電機運轉的聲音彷彿在造氧,程馳終於鬆了口氣。
兩人並排坐在書桌前,先寫各自的作業。
蘇淼把作業本和習題冊全翻出來攤在面前,像清宮戲的皇上翻牌子,點了點英語練習冊:“就你吧。”
她的英語向來不錯,學得輕鬆便有興趣,初三暑假就把牛津書蟲系列的:“沒事,你給我講物理,講完了好睡覺。”
蘇淼覺得自己和化學大概真的八字不合。
從上一次的罰站事件開始,田勝利好像盯上了她。
答不出問題,罰站;背不出反應式,罰站;彎下腰撿瓶修正液,罰站。
蘇淼經常一站一堂課,雖然不好遷怒別人,但是每次徐冉在化學課上睡覺,田勝利就變本加厲地找她的茬。
開學一個多禮拜,蘇淼算算倒有一大半化學課是站著上的。
起初也覺得委屈恥辱,慢慢的也就有點麻木了。
說什麼人往高處走,其實人和萬事萬物一樣,順流而下才是自然狀態。
她不斷安慰自己,只要熬到高二下學期文理分科,到時候就可以告別可惡的化學,也告別針對她的田勝利了。
這天田勝利不知怎麼憋了一肚子邪火,走進教室掃了一眼徐冉的座位,果然又看到一個黑油油的後腦勺,心頭火又往上躥高了三丈。
他把一疊改好的作業往講臺上一拍,抽出一本作業,一個“蘇”字還沒落地,蘇淼已經自覺地站了起來。
“看看你做的什麼作業!一錯錯一大半!”田勝利氣急敗壞,把本子一摔。
按理說這時候蘇淼就該自覺站到後排去了,可今天她破天荒地站著沒動。
她雖然對化學敷衍,但是作業還是認真完成的,沒把握的題還會拿去問程馳,根本不可能錯一半。
田勝利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拿她當出氣筒使呢。
做不出題罰站,她認,考試不及格罰站,她也認。
可是連個像樣的理由都懶得找,是可忍孰不可忍。
“田老師,您看看清楚,我到底錯了幾道題?”蘇淼破罐子破摔,反而特別鎮定。
教室裡落針可聞,連徐冉都醒了,饒有興味地看過來。
田勝利翻開一看,確實一大片紅叉,心裡疑惑,再一看封面上的名字,原來是把人弄錯了。
他理虧,可面子上又掛不住,越發惱羞成怒:“你有本事別考十七分!”
蘇淼簡直被他的胡攪蠻纏給折服了,心裡翻個白眼:“田老師,考幾分才有資格坐著聽課?”
田勝利刻薄地笑出聲:“六十分都考不滿,還硬氣得出來!”
“這麼說考六十分就可以了?”
田勝利教了那麼多年書,扔出去的粉筆頭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還沒被學生直接頂撞過,氣得眼睛都紅了:“有本事你考考看!考得到算你本事!”
“考就考!”蘇淼也被激起了氣性,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劃了個八,“六十算什麼,再饒你二十。”
“程馳你一定要幫我!”蘇淼一臉大禍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