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咱們館裡的。
“那就是六年前的事了。”杜蘅片刻之間就算了出來。
江氏點點頭:“妾身是兩年前離開郢州的, 算起來與她相處也不過寥寥數年。不過阿姊與我一見如故,待我是極好的。
“阿姊比妾身年長十五歲, 如今想來, 剛來館裡時不過三十二, 不過聽說是得過一場重病, 容顏憔悴, 形銷骨立,看著竟比本來的年歲還蒼老許多,連頭髮都白了一半。”
“阿姊初來乍到時,姊妹們也頗有幾句閒言,她年紀大些,顏色又衰敗了,自然不得恩客的眷顧。若是能調弄絲竹,做個教習也使得, 偏她右手腕有舊傷, 連針線都拿不起來, 莫說調絃弄箏了, 嗓子也因著舊疾嘶啞了,唱不得曲。”
“那沈氏素日為人如何?有勞江娘子備細述來。”
江氏目光黯然:“妾身離開郢州時,阿姊尚在琉璃館, 還來舟中相送,後來音書斷絕,若不是她化作鬼魂前來相會,妾身至今不知她已身隕。”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又哽咽,接過馮嬤嬤端來的茶盞喝了一口,撫了撫胸口,這才接著說下去:“阿姊是個最寬和柔善不過的性子,妾身這不是為逝者諱,那幾年從未見她與人紅過臉。”
江氏說得真摯懇切,董曉悅想起那鬼魂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裡不由堵得慌,這樣的人無端遭到身首分離的橫禍,連個全屍都留不下來,實在是令人唏噓又不平。
“她往日可有什麼仇讎?或者曾在閒談時說起過什麼人?”杜蘅問道。
“阿姊素日不願提起這些,我們只知她少年時嫁過一個商賈做妾,後來那商賈不知怎的死了,阿姊叫那家人家賣了,輾轉又流落到姊妹人家。妾身偶然覷見她胳膊上累累的鞭傷,那些年想是受盡了苦楚。”
江氏深深嘆了口氣:“阿姊是極靈秀聰慧的人,雖憔悴得不成人形,也可想見盛年時的風華,不是妾身這樣的蒲柳之姿可比的。偶爾閒談幾句,便知她於詩賦、樂理都極精熟,性子又那樣恬靜,這樣一個人,怎麼就落到了這個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