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良馬,又不好賣掉或租賃出去,便是空置著也是一大筆開銷,何況空置著還有不敬太子之嫌。
沈宜秋有些啼笑皆非,尉遲越生在天家,哪裡想得到這些事。
她倒是願意送舅父一家財帛田地,令他們衣食無憂,但以舅父舅母的性子,便是收下也會寢食難安。
何況設身處地,換作她也割捨不下嘉會坊的老宅。
她點點頭道:“舅母放心,小丸去同殿下說。”
邵氏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陪沈宜秋閒聊了幾句,便即起身告辭,離別時反覆叮嚀,讓她好生將養。
當天夜裡,尉遲越回到承恩殿,沈宜秋便斟酌著將舅母的請求說了,末了道:“還請殿下見諒,舅父舅母並無不敬之意。”
尉遲越聽罷只覺難以置信,他活了兩世界還從未見過邵家這樣的,放著大宅子不要,寧願蝸居在逼仄的房舍裡,休沐日還要親自入庖廚給娘子打下手。
便是終南山的隱士,還想著多蓋幾間茅屋呢!
沈宜秋觀他神色便知他不信,心知沒法叫他明白,有人不愛高屋華宅,只願一家人相守著過日子。
她只得道:“舅父舅母眷戀舊宅,又捨不得鄰里,還請殿下諒解,倒是有一事懇求殿下。”
依照尉遲越的為人,賞出去的東西斷不肯輕易收回,最好的法子便是另外提一個請求,與之相抵。
尉遲越果然道:“你說,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
沈宜秋道:“上回在邵家,表兄見識殿下精湛射藝,便念念不忘,奈何苦練無果,又無名師指教,不知殿下可否幫他引薦,拜一位師傅?”
尉遲越聽她提起表兄,心中微酸,不過這要求於他而言也實在太容易了些。
他略假思索:“此事不過舉手之勞。邵小郎還未入仕途吧?既然舅父不要園宅,不如與他一個出身。”
沈宜秋欠身道:“能得殿下引薦名師便已感激不盡,不敢有此奢望,表兄明年便要考武舉,若是武藝出眾,定不會埋沒。”
尉遲越瞟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子道:“提起邵小郎,孤倒是想起一件事來,重陽那日,阿耶同我提了一句,六妹眼看著快及笄,正物色駙馬人選,孤想著邵小郎儀表堂堂,為人沉穩,倒是良配,不知舅父舅母意下如何。”
沈宜秋腦仁一疼,上輩子這廝也沒有保媒拉縴的癖好啊,怎麼又多出怪毛病來。
她生怕他一高興亂點鴛鴦譜,忙道:“妾代舅父舅母與表兄多謝殿下美意,不過……”
尉遲越嘴角笑意漸隱。
沈宜秋接著道:“表兄早已心有所屬,只待考取功名便要上門提親的。”
“原來如此,”尉遲越一本正經地頷首,嘴角一邊止不住上揚,語調也輕快起來,“那我更要成人之美了,何必等來年武舉,我這裡司御率府正有個錄事參軍的缺,表兄文武雙全,正好可以勝任。”
沈宜秋張口結舌,怎麼方才還是“邵小郎”,一瞬間就變成了“表兄”。錄事參軍是從八品官,何況入了司御率府,便是尉遲越的親衛近臣。
她不好替舅父舅母和表兄定奪,只得道:“多謝殿下,妾明日召舅母入宮,問問他們的意思。”
太子頓了頓又道:“何必去問,武舉便是奪魁,還未必有這樣的釋褐官。你也不必太謹小慎微了,東宮用個人罷了,孤還做得了主。”
他興致盎然道:“就這麼定了。如此一來表兄也不必拜什麼師傅,想學那手箭法,孤親自教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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