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芸一笑,輕描淡寫道:“天熱,嫌悶便剪了。”
沈宜秋卻不信,邵芸雖喜歡淘氣,但從來都是小打小鬧,她心裡還是有譜的,不會做如此出格的事,可她不說緣故,不是不能說,便是真的不願說。
沈宜秋瞭解表姊的性子,便也不去追問,只是嘆了口氣:“舅母一定氣得不輕。”
“何止,”邵芸撩起袖子給她看胳膊上青一條紫一條的淤痕:“阿孃這回是動了真火,阿耶也氣著了,都不肯來救我。”
她頓了頓道:“若不是收到你們被困靈州的訊息,他們恐怕到現在都不願和我說話呢。”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邵澤房裡走。
邵澤正睡著,戚七娘聽到動靜迎了出來,她和邵芸本是密友,見了面自然又有許多話要敘。
說了兩句,戚七娘便用手肘捅捅她:“你和那個祁十二郎怎麼樣了?”
沈宜秋一怔:“祁十二?”
邵芸“啊呀”一聲,對沈宜秋道:“對了,我在信裡是不是忘了提?和我們同路從長安到洛陽的那個小郎君,就是祁家十二郎。”
沈宜秋越發不解,祁十二正是與何婉蕙定親之人,聽說他病得下不來床,怎麼去了洛陽?上輩子似乎不曾有過這一節……
戚七娘道:“你們怎麼樣了?”
邵芸挑挑眉道:“沒什麼怎麼樣,他是他,我是我,沒什麼相干。”
戚七娘似乎有些遺憾。
這時房中傳來邵澤的聲音:“外頭是阿芸麼?”
邵芸對兩人道:“我去瞧瞧阿兄。”說罷便往房中走去。
待她走後,沈宜秋蹙了蹙眉:“阿姊,若是我沒記錯,那位祁公子不是與何家定了親麼?”
戚七娘道:“你不曾聽說?是了,那時候你已經離京了。過了正月,祁家便去何家退了親事。那祁家小郎君病入膏肓,說是想去故鄉看一眼,便與祁夫人去了洛陽,誰知在路上遇見個高僧,將他病醫好了,倒是一段奇緣。”
她頓了頓道:“我離開京都時,這事正傳得沸沸揚揚,說是何家見祁公子的病治好了,有意將斷了的姻緣再續上,祁家卻怎麼也不願意。我不關心這些,只知道個大概。”
這麼說何婉蕙如今已沒有婚約在身了。
上輩子尉遲越登基後才娶何婉蕙,是因為她有婚約在身,在祁公子過身後守孝,隨後又遇上她母親過世,如此才蹉跎了幾年。
而這一世,兩人之間的障礙已經沒有了。
她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滋味,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事,她幾乎已經忘了何婉蕙這個人,甚至忘了尉遲越的身份。
他是儲君,日後還會成為君王,沒有何婉蕙,也會有別人。
他們之間永遠不可能像她阿耶阿孃,像舅父舅母,像邵澤和戚七娘那樣簡單。
她並非不明白,只是一時忘了。
沈宜秋目光動了動,點點頭:“聽說那祁家小郎君才學兼人,纏綿病榻甚是可惜,有此際遇實在是一樁幸事。”
戚七娘道:“我就是擔心阿芸,先前她在信中常提到此人,可他病轉好了,她卻再也不說起了。”
沈宜秋道:“姊姊別擔心,表姊有她自己的考量。”
第124章 告別
沈宜秋聽說了祁十二郎的奇遇,想起他和邵芸一路同行,料想她或許知道些內情,便即向她詢問。
邵芸果然點頭:“你問我算問對了。我們路過蒲州時,無意進了一間小蘭若,恰好遇見這胡僧正在給貧苦百姓治病,百姓都道他醫術如神。
“祁公子便試著請他診治,那胡僧給了他一瓶藥水,每日服一滴,服了一個月,果然就好轉了許多。”
沈宜秋雙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