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技術上根本無法實現,他們大吵了一架,最後以我父親和兩個追隨者退出實驗室告終。
“他們雖然離開了原來的實驗室,但是並沒有停止實驗,而是創立了一個秘密實驗室,”他撫了撫額角,“你知道我父親後來成了成功的商人,但財富對他來說唯一的意義就是為他的地下實驗室提供資金。哥哥四歲那年,他們的研究取得了重要進展,當時參與實驗的都是自願的成年人,有的是實驗室的科學家,有的則是患者,希望用新技術治癒腦損傷,哥哥是唯一一個兒童。”
即便戚靈靈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也知道這種實驗的風險有多高,何況還是十幾年前。
她想象著四歲的沈思遠被帶到實驗室裡,綁在椅子裡,插上秘密麻麻電極的樣子,眼眶開始酸脹。
她不知道沈思遠小時候長什麼樣,但孩子模糊的臉漸漸和祁夜熵幼年時的樣子重合在了一起。
“簡總剛才說,沈思遠不是你哥哥的真名,那他的真名叫什麼?”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簡熵,entropy那個熵。”簡涵回答。
儘管有所預料,但聽到這個名字時,戚靈靈還是感到心臟一震。
連日來保護著她的那層殼不堪一擊,砰然碎裂。
後知後覺的痛苦如岩漿噴湧而出,五臟六腑都絞成了一團,讓她無法呼吸。
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視野。
“為什麼……”她不明白。
虎毒不食子,為什麼有人捨得這麼對待自己的孩子。
簡涵像是猜到她的想法。
“獻祭。”沉重的兩個字,像是直接敲打在戚靈靈心臟上。
“父親不是十惡不赦的psychopath,”簡涵道,“我這麼說不是為他辯解,他相信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關係到全人類的未來。
“他願意為此奉獻一切,包括他自己的生命。在哥哥之前,他早就用自己做過實驗,可惜他和其他實驗者都失敗了。”
“實驗品。”戚靈靈冷冷道。
“沒錯,實驗品。”簡涵重複了一聲,愧疚之情溢於言表。
“除了哥哥以外,所有人都無法和ai成功融合,出現了嚴重的‘意識排異反應’,有幾個人還留下了永久性的精神創傷。誰也不知道哥哥是怎麼成功的,在他之後也有嚴重自閉症的孩子參與實驗,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他頓了頓:“也許是因為哥哥智商特別高的緣故,也許只是巧合,無論如何,直至幾年前實驗終止,他還是唯一一個成功案例。”
“你們的母親知情嗎?她不反對嗎?”戚靈靈問。
“母親……”簡涵垂下眼簾,“母親情緒一直不太穩定,尤其是在哥哥診斷出阿斯伯格之後那幾年,父親告訴她他們的實驗或許能治好哥哥,她就同意了。其實把哥哥送到實驗室之後,母親的精神狀態才漸漸好了起來。我想她內心深處一定是愧疚的,只是她的方式是逃避。”
他頓了頓:“他們一直告訴我,哥哥因為孤獨症,只能住在專門的機構中療養。每年春節和聖誕,父母都會帶我去看望哥哥。直到父親臨終前才把這個秘密告訴我。”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眼眶也紅起來:“知道真相後,我感到很內疚,因為我意識到父母對我無限包容的愛裡,有對哥哥的愧疚和彌補。”
戚靈靈不置一詞,或許出於禮貌她應該安慰他兩句,但她說不出口。
儘管他是無辜的,而且一直矇在鼓裡,但她還是忍不住遷怒他,遷怒這張“從沒被生活欺負過的臉”。
他陽光的性格,良好的教養,開放的態度,舒展的人格,都和那個陰鬱孤僻的少年形成鮮明的對比,他深埋在地底,他卻在陽光下舒展枝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