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杯盤碗盞頓時掉了一地。
有個侍女正跪坐在一旁替他斟酒,嚇了一跳,琉璃酒壺脫手,沁綠的醇酒灑在了裴諶華貴的織錦衣袍上。
那侍女一張臉嚇得脫了色,匍匐在地上不住地磕頭告罪。
裴諶道:“抬頭。”
侍女顫抖著起身。
能近身伺候的婢女都是姿容出眾之輩,這侍女也生得十分清麗,白皙的巴掌小臉讓他想起那可恨又讓人心癢的女子。
不過眼睛就不像了,眼神更是全然不一樣。
他心裡湧起一股燥意,用力捏住侍女的下巴:“把眼睛閉上。”
侍女順從地閉上眼睛,身體卻止不住顫抖,不知道這喜怒無常的新任家主會做出什麼事來。
“怕我?”他問道。
侍女哆哆嗦嗦,不知該回答是還是不是,只是抖得更厲害。
但是她的畏怯好像取悅了他,裴諶笑起來,笑得胸腔發顫,隨後忽然臉一落,眼神陰鷙:“怕我就對了。”
話音未落,一個裹著黑袍的高大身影出現在宴堂裡,掃了眼堂下的歌姬舞伎,行了個禮:“主上。”
裴諶露出掃興之色,在侍女被他掐紅的下巴上摩挲了一下:“今天就先放過你。”
那侍女又害怕又有點期盼,臉羞得通紅,眼睛發亮,提著裙子低著頭退下的樣子像只受驚的小獸。
這副樣子讓裴諶更加得趣,不過也僅止於逗逗樂子,這種卑賤女子是不可能當真得他寵幸的。
他要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世家貴女徹底臣服,什麼時候她也像這些卑賤的女子一樣任他施為,甚至求他垂憐,那才是真的有趣呢。
他想著想著,眼裡的欲色越發濃重起來。
那黑袍人冷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綺思:“主上……”
裴諶皺眉:“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十億靈石罷了,難道我還做不了主?”
黑袍人:“主上大任在身,當務之急是查清祁夜去向,將他鎖入陣中,以免夜長夢多。”
裴諶:“我不是派了人去北溟麼?正巧遇上北溟奴隸叛亂,那些金尾魚自顧不暇,我有什麼辦法。”
黑袍人:“但此時與湯元門結仇實屬不智,何況十億不是小數目,先前主上一意孤行與那人爭強鬥狠,兩條商道受阻,如今再動用大筆靈石恐怕不智。”
他不提那人還好,一提,裴諶頓時面沉似水:“你的意思是,我鬥不過那人?”
黑袍人低頭一禮:“屬下並非此意,只是提醒主上,以大局為重。霍震廷並非等閒之輩,也在那人手裡吃了大虧,倒不如暫且與他虛與委蛇……”
裴諶冷笑:“我已經受夠了事事容忍退讓,絕不會再退半步,不必多言。”
黑袍人還想說什麼,裴諶覷起眼:“我是不是應該反過來稱你一聲主上?”
黑袍人立刻單膝跪地,做出臣服的姿勢:“屬下不敢。”
裴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的修為遠在我之上,又是當世大能,讓你輔佐一個無名小卒,真是屈才了。”
他從懷裡取出一塊古舊的木牌,突然重重地朝黑袍男子摔去:“這陣主不如還是你來當吧?”
木牌砸在男子的面具上,又落到地上,黑袍男子連忙撿起木牌,雙手捧著舉過頭頂:“主上息怒,主上是天道所選之陣主,屬下唯命是從。”
裴諶將他晾了半天,這才拈起令牌在手上隨意地掂了掂:“往後開口說話前先掂量掂量,僕人便要有僕人的樣子。”
黑袍人冷靜地道了遵命,隔著面具看了他一眼,默默退下。
……
戚靈靈罵完裴諶,打發了裴家的管事,慢慢往自己洞窟走,一邊踱步一邊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