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畫質也不太好,環境看得出來是夜晚的辦公室,畫面裡其它的工位都空空如也。
她瞥了眼影片右上角的時間日期,想起來那陣子趕著新專案上線,她接連加班到凌晨。
她嫌合租房太吵,回去又沒什麼事,情願在公司加班,幾乎每天都是全公司最晚走的,遇上趕專案的時候加班到凌晨更是常事。
對她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社畜日常,卻不想從鏡頭裡看起來那麼孤獨可悲。
影片播放了幾分鐘,畫面幾乎一成不變。
她把進度條往後拖了幾次,一個多小時的影片幾乎毫無變化,除了偶爾站起來接杯水,離開工位上個洗手間,她連姿勢和表情都沒什麼變化,音軌也是單調乏味的“啪啪”打字聲,如果世界上有最乏味影片大賽,她高低能拿個前三甲。
她點了個叉,又開啟一個影片,時間接著上一個,還是社畜深夜加班日常。
第三個影片很短,只有幾十秒,是辦公樓走廊上的攝像頭拍的,她揹著包,拖著疲倦的雙腿,一臉麻木地穿過走廊,進了電梯。
下一個是電梯攝像頭拍的她。
再下一個是辦公樓大堂的攝像頭,從她走出電梯,一直拍到走出辦公樓。
然後是辦公樓外的監控攝像頭拍下的畫面,她上了一輛白色的網約車。
接著幾段影片都是交通監控攝像頭拍下的畫面,她坐的那輛白車始終在畫面中,直到她下車。
小區門外的攝像頭拍下她進門的畫面,樓道里的攝像頭拍下她上樓,鄰居家的門機監控攝像頭拍下她摁密碼的畫面,直到她走進屋裡關上門,畫面終於定格住。
彷彿有一雙眼睛,透過一個個攝像頭,看著她加班,目送她回家,直到她安全回到家裡才收起視線。
戚靈靈又開啟一個資料夾,仍然是獨自加班的深夜,從她一個人留在辦公室開始,直到安全回家為止。
隨便她開啟哪一天的資料夾都是一樣。
她開啟打車軟體,對了一下最近的訂單記錄,發現每一個加班到深夜的日子,他都默默陪著她,一路護送著她回住處。
所以她突發心肌梗死,他才能在第一時間發現,操縱她的手機撥出求救電話,同時把她的意識拉入小說世界,保住了她一命。
他之前一定很小心地避開監測,但是卻因為救她暴露了行蹤,和她一起進入了小說世界。
一心要殺死他的系統,大約就是那個自毀程式,而那個傻傻的病毒系統,則是他在失去記憶之前生成的,所以它的唯一目標就是把她送回現實世界。
戚靈靈一個接一個地開啟影片,時不時點一點滑鼠,拖動一下進度條。
螢幕上寒來暑往,陰晴變換,不變的是畫面裡的人,和畫面外默默注視的眼睛。
窗外的天空慢慢亮了起來,戚靈靈數不清自己開啟多少影片又關上,她逆著時間的河流而上,只剩下最後幾個資料夾,那是她大一那年寒假,同學都回家過年,她沒有家可回,趁著春節期間工資高,在便利店打工。
最早的影片是那一年的大年三十夜。
寒冬臘月的深夜,昏黃路燈裡雪片飛舞,長街上空蕩蕩,積雪被踩化了,油一樣反著光,一個穿棉服、裹圍巾的身影出現在盡頭,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
她步履沉重,看起來孤單又疲憊,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
走了一段,她終於停下來,靠在一棵行道樹上,低下頭捂著臉,肩膀輕輕聳動,彷彿是在哭。
畫面裡的女孩,直到許多年以後才會知道,那晚她並不是一個人。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個人默默地注視著,護送她走出每一個孤單的寒夜。
作者有話說: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