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
陸矜北夾著半截煙,看也未看螢幕,按了接通。
“喂,什麼事。”
緊接著,陸林希著急的聲音傳了過來,“矜北,你現在在哪兒呢,快回來吧,家裡出大事了。”
陸矜北換了個姿勢,一隻腿微蜷著,靠在電線杆上,仰了仰頭。
“什麼事。”
“你外公被審查局的人帶走了”,陸林希驕傲慣了,從商這麼多年,風雨見了不少。
但說到這兒,情緒也有些繃不住,“今個一大早,上面的人收到了你外公貪汙受賄的證據,我剛聽到風聲,沒來得及趕過來,就接到家裡小香的電話,審查局的那個狗腿子局長,親自來的。”
小香是一直照顧老爺子的傭人。
陸矜北眯了眯眼,神情嚴肅幾分,“證據怎麼個回事?”
陸林希在電話那邊搖頭,也是一頭亂麻。
“這哪兒知道,估計是王家那邊出動作了。”
“審查局那幫人不敢對老爺子真動手,你現在什麼也別做,等我回去。”
母子倆即使有過矛盾,但在這種緊要關頭,也不是置氣的時候。
陸林希似抓住了主心骨,“行,我在家裡等你。”
“嗯。”
掛了電話後,陸矜北接著抽完那支菸,看了眼醫院,隨後胸腔裡溢位一聲自嘲的笑。
手機一直不停震動。
全是陸家人發過來的訊息。
他沒再停留,驅車趕往機場。
一個月後,帝都出了件驚天動地的新聞。
原本傳的沸沸揚揚,以為陸老爺子指定下馬的事兒,有了逆轉。
事後證明為王家蓄意構陷。
王家也一蹶不振,原本打的鐵算盤失了空。
江城一把手的位置不僅沒撈著,還把自己賠了進去。
被指任勾結什麼外國間諜罪。
這些說來簡單,成了論定的事,但這背後到底需要出多少力、走動多少關係、耗費的人力、財力、心力,數也數不清。
陸家從這攤子事抽出身的時候,發小們在南麓會所組了個局,一是慶祝,二是聚一聚,散散晦氣。
帝都已是深冬,低調的邁巴赫停在會所門前的時候,極有眼色的服務生上前為他泊車。
陸矜北把鑰匙扔了出來,裹著空氣裡的寒氣,進了旋轉門。
經此動盪,他整個人變的更冷。
以前骨子裡的冷,是隱在散漫浪蕩下的,他會笑著跟你開冷玩笑。
但現在——
他不會開什麼玩笑,直接不廢一句話,從來哪兒的,送哪兒去。
別擱眼皮子底下礙眼。
人世間的成長總是來的格外快,但大都不是自己主動要求去成長,而是被這糟蛋的生活逼的。
無奈、卻又現實。
陸矜北提著外套進包廂時,裡面已經喝高了。
傅硯池朝他招手,“矜哥,這兒。”
他今兒特地從家裡的地窖取了一瓶珍藏兩百年的葡萄酒,給陸矜北倒滿。
“你知道我昨個遇上誰了?”
陸矜北喝了口酒,“誰。”
傅硯池一敲桌子,“王家的小舅子,昨天在飯局見到我,一口一個傅爺,叫的敞亮,還求我能不能給他們融個資。”
“老子給他融個屁的資,當初往死裡整我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有今天,當我是個傻缺,不知道他們打的什麼算盤,動了你們家,我們家還遠嗎。”
“嗯。”陸矜北仰頭,一杯冷酒下肚。
傅硯池覺得稀奇,“呦,誰惹你這尊佛了。”
但他想想最近也沒什麼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