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教以‘萬般法門,納於一教’出名,弟子個個博聞廣識,精於術法。在閔安順面前用法術,無異於班門弄斧,他略施小計,沒有奪了‘使者’的控制權,但重新給它下了命令,讓它帶著自己去找施法者。
三人是在江堤上的碎石灘匯合的,海芷蘭找到閔安順的時候他正一片細碎的石頭中打坐,早上還明晃晃的太陽不知道躲哪去了,烏雲黑壓壓的掛在江堤盡頭,使得閔安順像是即將要面對狂風驟雨的可憐的扁舟。
這樣的天氣,一般的人都下意識避免到江堤上來,所以這裡目前就只有他們三個。海芷蘭一路小跑,此時站著喘了幾口氣,一抬眼就看到了擺在閔安順面前的玻璃罐。
“這是……”
海芷蘭感覺陶媛要暈過了。
“為什麼把嬰兒的屍體泡在……”
海芷蘭真怕她一口氣喘不上來,接話道:“福爾馬林裡。”
“很顯然啊!”
海芷蘭看著玻璃罐中環抱著腿的嬰兒、屍體,聲音平穩的說:“醫學研究標本嘛!很常見,上次我還有跟學醫的小姨去醫學院參觀過。”
陶媛呆了:“是嗎?”
正在斂氣的閔安順直接咧嘴笑了,拍拍道袍上的灰站起來:“我還以為你要說養小鬼之類的,這玩意現在好像很流行,沒想到你的想法這麼……符合正常邏輯!”
陶媛又僵了。
啊啊啊!這都什麼和什麼啊!這兩個人看著莫名出現在這裡,如此詭異的屍體就不覺得恐怖嗎?閔大師也就算了,海芷蘭是怎麼回事……意外的冷靜,完全不像是一個普通的高中女生應該有的反應。
海芷蘭:“……這個還可以聯想到這麼多?”
她其實並不會下意識將所有東西都往鬼怪方面想,雖然這玩意兒上頭還黏著……
“你們站遠一點,我要上工了。”
海芷蘭發現,做正事的閔安順意外的可靠,和昨天邊唱‘舞女淚’邊辣舞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閔安順沒有看透人心的能力,不知道海芷蘭正在腹誹他。手一揚將一小袋米撒入空中,雙手伸出喊了一聲:“附”
只見那雙手像有吸引力一樣,將拋灑在空中的米粒全部吸附到他手中,令他手上如同戴了一雙米做的手套。
閔安順並沒有立刻動手,反而高聲喊了一句:“看在你未傷人性命的份上,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自己出來。”
……沒有動靜。
閔安順冷下臉來:“敬酒不吃吃罰酒。”
陶媛眼中,閔安順突然彎下腰,兩手在玻璃瓶前方一前一後的彷彿抓住了一條看不見的繩索,正在費力的將繩索另一端的東西往上拉。
海芷蘭眼中,這條黑色的粗壯發繩是真實存在的,頭髮一端粘連在嬰兒的屍體上,另一端沉在江裡,閔安順拉起來了很長一部分,可是這發繩像是見不到底一樣,長度令人心驚。目前,閔安順已經開始碰到帶水的溼頭髮,這令他手上附著的米被水汽灼燒得‘滋滋’作響。
這水有問題!
“這鬼物!”
閔安順臉上的神色更凝重了,扭頭道:“你們快走……”
他話音剛落,只見一團汙水從江面上彈起,直奔海芷蘭兩人而去。
這鬼物當真是腦子不錯,知道攻擊他沒用,專找軟柿子捏,自己躲在江底不現身,便驅使水鬼上來。他若要制服水鬼,必然要放開手裡的頭髮,自然功虧一簣。
正當閔安順蹙眉之際,那一團氣勢洶洶的汙水突然緊急煞車,於半空中挺住,水汽亂炸,像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半響之後,汙水團左右晃動了一下,竟然向閔安順衝過了。
閔安順:“……”說好的柿子撿軟的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