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大鋮在金榜題名處久久徘徊,他很想伸手把黃宗羲的名字給摳下來。
他覺得這三個字太礙眼了,影響了金榜的整體佈局。
阮有喜跟在阮大鋮的身後,說:“老爺,咱們回去吧!”
那些手裡拿著水火棍的衙役,和手按在刀把子上的禁衛軍士兵,已經在注意他們了。
阮大鋮從沉浸中醒來,往周圍看了看,然後就成功的被阮有喜給勸退了,收回了他那蠢蠢欲動的雙手。
主要是他看見了那些衙役和士兵們的眼神,以及從遠處正在向金榜題名處走來的錢謙益。
這個老傢伙頭上戴著平定四方巾,身上穿著生員服,一臉的花白鬍子,腰背挺直,還假裝是年輕人呢!
呸!還領著一個女扮男裝的小娘子,肯定是那個什麼玩意兒柳如是!
柳如是最喜歡女扮男裝可那跑了。
哈哈哈!阮大鋮在心裡面大笑三聲,轉頭就走了,他連錢謙益的面都不願意碰。
錢謙益特意選在放榜第三天人少的時候,領著柳如是來瞻仰一下金榜的風采,哪裡能想到會被阮大鋮遇到。
不過阮大鋮已經向著另一個方向走了,他也就沒注意到。
錢謙益和柳如是走到了金榜前面,從頭開始觀看。
前面第一張榜單上只有三個名字,字寫的很大,很顯眼,這是會試的前三名,至於會不會是殿試的狀元、榜眼和探花,還不一定。
柳如是看著金榜,眼中滿滿的都是崇拜,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金榜題名時呀,從此人生就不一樣了!
柳如是如果是一個男子,她是一定要來試一試的。
柳如是說:“先生,您當年參加會試的時候,名字是不是就在這張榜單上啊?”
錢謙益微笑點頭,說道:“是!”
那個時候他剛到而立之年,正是風華正茂、青春年少的好時候。
探花郎啊!他是那年的探花郎!風流瀟灑、玉樹臨風。
傳臚大典過後,跨馬遊街,他和狀元、榜眼,是從皇宮正門出去的。
而其他的人則是從皇宮側門出來的。
鼓樂儀仗做前導,傘蓋旌旗,簇擁載道。沿途觀者如雲,萬人空巷。
他們三個人帽子上插著金花,身上披著十字紅錦。
胯下的高頭大馬走在天街御道的青石板上,清脆的馬蹄聲“噠、噠、噠”的。
大家閨秀們捲起簾子,掩面觀望。
小家碧玉們或站在道旁,或站在小樓上揮著小手。
十年寒窗對青燈,硯池波內繡文龍。
朱樓簾卷香風過,人人爭看探花郎。
憶往昔、俱往矣!老母豬想起了萬年糠。
錢謙益和柳如是從金榜的前頭,一直看到了最後一張,他在這裡看見了很多熟悉的名字。這些人當中有的是在前朝中過進士的。
唉!錢謙益輕輕的嘆了口氣,他如果要是年輕二十歲,他一定會重新參加一次新朝的科舉考試的。
那樣的話,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重新再做一次官了。他相信,自己如果重新再做一次官,一定會比以前做的更好。
錢謙益再做一次官,會不會比以前做的更好,誰也不知道。
但是,阮大鋮相信自己一定會比以前做的更好。
阮大鋮揹著手,和阮有喜在大街上慢慢的走。他喜歡這裡,喜歡這裡潮氣蓬勃的向上的氛圍。
以前屎尿遍地、骯髒不堪的街道,變得乾淨、整潔了。
在街道兩旁東倒西歪的、奇形怪狀的乞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臉上洋溢著笑容的老百姓。
“有喜,你說老爺我要是留在京城做官,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