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卻哭的更撕心裂肺。
坐在角落裡一個老太太道:“她男人在東丘戰死了,本要去投奔孃家,半道上公婆都叫匪賊殺了,孩子也沒了,不用給她吃,吃也活不成。”
楚熹心裡一緊,不自覺看向女子懷裡的襁褓,竟是一張鐵青鐵青的小臉。
老大長嘆了口氣,收回烙餅,坐到楚熹身旁。
那統領雖知道外頭打得厲害,卻不曾想有這般慘狀,忍不住罵道:“都是爹飯娘羹養大的,虧他們下得去手!真不是東西!”
滿廟難民,無一人附和他,都沒力氣再罵。
“算了,早些休息吧,晨起還要趕路。”老大對統領說完,轉過頭又對楚熹道:“你躺我們後面睡,我們幫你擋著。”他以為楚熹會害怕那死嬰。
楚熹搖搖頭,窩進草堆裡,用布巾遮住臉。
她累極了,困極了,想倒頭就睡,可那女子的哭聲愈發清晰,像針似的往耳朵裡鑽。
不知過了多久,哭聲停了。
楚熹撩起布巾瞧了一眼,見那女子抱著死嬰如行屍走肉一般出了破廟,一怔,轉過頭看老大他們都已經睡著了,便爬起身追了出去。
腳還沒邁過門檻,忽聽一聲響,院裡空空蕩蕩,冷清清的月光下只有一口枯井。
翌日清晨,難民們陸續醒來,誰也沒問女子和死嬰去哪了,默不作聲的收拾行囊,預備奔赴常德。
“我們也走吧,看這情形得繞過猴子山。”老大把包袱搭在毛驢身上,餘光瞥見楚熹直勾勾盯著枯井,伸手拉了她一把:“人各有命,咱能顧好咱們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就不錯了。”
“大哥。”楚熹抿了抿唇,啞聲問道:“你說這仗得打到什麼時候?”
“沒時候。”
老大笑笑,將楚熹託上了毛驢。
越往西走,難民越多,當中甚至有不少舟鳳城和應臺城的百姓,他們怕西北軍打到合州,想趁早逃命,知道猴子山有匪賊,故乘船來的順清。
老大想繞過猴子山,只有乘船這一條路。
一行人趕到碼頭,江上泊定著幾艘大船,百姓們你推我搡的往外走,簡直亂了套。
“七個人,一頭毛驢,去合臨。”
“去合臨啊,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銀子夠一家人省吃儉用過三年了,饒是老大不缺錢,聽到這個價格仍是被嚇了一跳:“這麼貴!”
“不貴!西邊仗打得那麼厲害,哪還有往西邊去的船啊,你們得單用一艘。”
“那你們這船從西邊來的,就停這不回去了?”
船老大冷哼一聲:“就這個價!愛坐不坐!當我稀罕賺你這份錢!”
丘州難民流竄,讓這幫船老大狠狠發了一筆財,五十兩銀子完全不放在眼裡。
老大懶得同他掰扯,無奈的掏錢登船,卻不想這大手筆竟為自己惹來禍患。
船剛剛駛出常州,還沒到合州地界,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叫嚷聲,船也跟著停了下來。
統領急忙跑到視窗勘察:“糟了,咱們怕是遇上了水賊!”
那一瞬間老大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要是出什麼事,他可怎麼跟老爹交代:“快,你帶小姐躲進船艙,我去找船老大!”
沂江上每日來來往往的船隻數不勝數,偏他們被攔在了這,楚熹伏在桌子上,懶洋洋道:“找船老大幹嘛,這波水賊擺明了和船老大一夥的。”
楚熹那種“要頭一顆,要命一條”的陣仗把幾個統領都整不會了:“那……那該如何是好。”
“他們若只圖財不害命,就把身上的錢都給他們吧。”楚熹已經聽到水賊轟隆隆的腳步聲,更沒力氣掙扎:“我估計他們也不會想跟咱們拼個你死我活。”
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