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炎醒過來的時候。
霧已經散了。
但天還沒有亮。
延七坐在桌子旁,慢條斯理地用一塊無比干淨的白布擦拭著自己的手。
那個黑色的木匣就放在他的身旁,像是從來沒有離開過。
“睡得怎麼樣?”延七還在擦拭他的手,可其實他的手,已經很乾淨了,沒有一丁點的汙垢和血跡。
“還行。”蘇君炎倒是不奇怪,他知道這是延七的一個習慣,或者說某種偏執的東西。
他說機械是這個世界上最嚴密神聖的東西,他用沾滿了血汙的雙手去觸碰,已經是一種莫大的褻瀆。
所以他每次殺完人以後,都要把手擦拭上幾十遍,甚至是上百遍,以此來減輕那種褻瀆感。
“你呢,還順利嗎?”蘇君炎說著看了一眼窗外,很乾淨,什麼也沒有,昨夜霧裡發生的一切早就隨著霧氣一同退散了。
“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延七隻說了這一句,就不說了。
之後一個小時,酒保照常來開工,先給蘇君炎他們做了早餐。
蘇君炎和延七吃了早餐後,延七照例回他的實驗室,繼續研究他的稀奇古怪的發現。
蘇君炎還跟他說了一聲要重造小千騎的事情,延七說要準備材料。
一切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蘇君炎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有更多事情馬上要發生了。
果然,等了不到十分鐘,就有人拉開了酒館的大門,是一個穿著筆挺禮服的中年人,他的一頭白髮在外面的陽光下熠熠生輝,那一枚鑲嵌在他胸口的火山徽記,說明著他來自龐貝。
這是個無比周到有禮的好管家,蘇君炎和他心不在焉地談了十幾分鍾,中間蘇君炎好幾次走神,他都沒有生氣,只是微笑,最後遞上了一張請柬。
龐貝家的管家走了以後是一個軍部的軍人,然後是其他家族的管家。
很多請柬,很多邀請。
蘇君炎卻覺得索然無味,他看著外面明媚的陽光,想出去走走了。
————————————————————————————————
與此同時。
洛倫茲餐廳。
榮耀廳。
溫寧頓有些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喝了一口面前的濃茶。
深夜臨時會議剛剛結束,他現在在聽取最新的報告。
“你說他出門了?去哪了?”他有些不可思議,疲憊又加深了一層。
“目前為止還不清楚,他是徒步出門,我們要派人跟著他嗎?”在一旁彙報的人小心地問道。
“不必了,這傢伙命大的很。”溫寧頓又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說,“昨晚的傷亡情況怎麼樣?”
“我們傷了十一個,死了八個。”那個人頓了一下,又說,“另外,其他還有一股很強的勢力在保護他,目前還不知道是誰家的。”
還有一股勢力?
溫寧頓微微皺了皺眉頭,說:“去查。”
本來很清晰的局面,現在溫寧頓居然覺得蘇君炎的底牌有點讓人看不明白了?
是軍部,還是上議院?
亦或者,是奧莉薇亞?
昨夜的大霧散去了,溫寧頓卻發現圍攏在他眼前的霧氣反而濃重了起來。
—————————————————————————————————
蘇君炎其實明白,這也算是考驗的一種。
考驗他能不能在中央王城真正立足,在陽光下行走固然好,但太陽也總有下山的時候。
之前他是個無名小卒,沒有人會太在意他,就算他和奧莉薇亞的緋聞傳的全城皆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