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德修斯又做夢了。
夢見從前在中央王城的日子,喝最好的酒,玩最漂亮的女人,最喧鬧的街上縱馬而過。
那一切就像是才剛剛發生過。
但其實,已經算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他從床上爬起來,喝了一口烈酒暖了暖身子。
從前的時候,這種酒,他一口都不會碰。
可現在為了活命,就算是尿,他也得活下去。
他已經來到這裡快三個月了。
是誰下得調令並不重要。
就算是真的是那個現在坐在中央王城的軍部中的,掌控了整個原本應該屬於他的家族的國家的那個年輕人要斬除他這最後一根雜草,下得調令,也不重要。
因為他現在,已經不知道活著的意義了。
就是能活一天,是一天。
是一種出於動物本性的本能了。
死了也沒什麼關係。
反正從龐貝家族在中央王城被除名以後,他就已經算是死了。
他現在不叫奧德修斯,也不姓龐貝。
他叫左吉爾·洛克休斯,一個臨時瞎編的名字,還是當初他爺爺還在世的時候,他的那個同父同母卻不同姓的親弟弟快要登基稱帝,名垂千古的時候,他賭氣從家裡跑出來到鐵壁關參軍的時候報上去的。
沒想到,一個無心之舉,居然是間接救了他一命。
但也沒所謂了。
反正他這樣的人,天生就成不了大事,活著和死了沒區別。
當初年紀還不大的時候,有次他爺爺叫他一起吃飯,在那間家族裡最大的火山岩大廳裡,他學著他爺爺啃撕著那腥的要命的生羊排,吃到一半,他爺爺忽然對他說:“奧德修斯,你是我最疼愛的孫子,所以我知道你,我太瞭解你了,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比得上路西菲爾,路西菲爾以後是要當皇帝的人,所以我就更加擔心你,擔心你在我死了以後,過得不好。我現在就給你兩條路,要麼,明年開始,接手家族的事,要麼,你就一輩子當一個紈絝,我讓你弟弟保你一世。”
奧德修斯當時聽了,生氣到差點砸了盤子,出來以後就去軍部進了銀色黎明。
他現在恨不得回去一刀殺了當初的自己。
恨不得自己當初就是選了第一條路,那麼也許他還能替他爺爺擋了那一劫,現在龐貝家族還是屹立不倒。
他真是……
恨不得自己死。
“咄咄——”敲門聲。
大半夜的,會是誰來打擾他這個算是這個破地方的唯一主將的休息呢?
“什麼事?”奧德修斯有些疲倦地開啟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平日裡素來不是很服他計程車兵,不過此刻他的眼裡只有驚恐,沒有了那些不屑。
“中……中校大人,又不見了一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害怕的牙齒都打架了。
配合上從外面四面八方吹拂過來的寒風,讓奧德修斯也是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這個月第四個了。”奧德修斯這麼自語了一句,又說,“走吧,帶我去現場看看。”
三個月以前,中央王城來了命令,要求鐵壁關前北推進,恢復從前的那些分佈在北風凍原裡的五座堡壘,重新建立被放棄的防線。
一開始並無人響應,最後鐵壁關的上層沒了辦法,直接制定了當時還不過是上尉軍銜,卻因作戰勇敢而小有名氣的奧德修斯為這一次拓寬防線的總指揮,連升兩級,讓他可以慨然赴死。
誰都知道,鐵壁關之內是絕對安全的地方,鐵壁關之外就是死地。
每年別說出去定時偵查附近一萬碼情況計程車兵要死多少,光是應付不期而動的獸潮,就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