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斐總想去救她,可每次都是徒勞,她眼看著林清寒被燒得七零八落,沒有燒毀的骨頭從繩子上不停往下掉……屠斐這時候會滿頭大汗醒來,她的心跳得很快,她按壓著心口深呼吸。
胸口微微的刺痛感,是按壓時壓到吊墜帶來的,屠斐緊緊地握住半顆心形吊墜,她大口地呼吸。
等情緒漸漸穩下來,屠斐擦去額頭的冷汗重新躺下,她指尖挑著項鍊,有什麼呼之欲出,但就是想不起。
屠斐握著吊墜,彷彿能夠汲取安定,她再度昏沉沉入睡。
柴英卓沒比屠斐好到哪裡去,他本不想拿走屠斐的畫,他一度將畫丟到路邊的垃圾桶,最後卻像是魔障似的翻了垃圾桶撿回來了。
柴英卓因為屠斐的畫接連做噩夢,夢裡是林清寒的哭聲,撕心裂肺,震耳欲聾,柴英卓每次都會被尖叫聲所叫醒,醒來時必定是大汗淋漓。
柴英卓很熱,但額頭的汗是冷的,他的心跳時常不對勁,他像是病了。
柴英卓的睡眠質量越來越差,之前睡不著他會走到疲倦,累到極致他會睡著,只是現在再疲倦也睡不著了。
柴英卓眯著眼,他記不清上次睡覺是什麼時候,當人長時間缺覺時,會產生幻覺,他有時會分不清自己是睡著的還是醒著的,他反覆看見一身烈火的林清寒就站在他面前,他甚至感受到了灼燒感,他用力掙扎躲開。
咣當,柴英卓感受到疼痛,人也徹底醒了,太陽照在他的肌膚上,溫暖而又舒適,不是火,是太陽。
柴英卓拿起床頭的礦泉水仰頭灌了幾口,手機嗡地一聲震動,他費力摸過來,是柴冬雪打來的。
「哥,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去上班,不接電話?」
「啊……」柴英卓抬手看時間,已經是中午,「我睡過頭了。」
柴英卓結束通話電話,呆愣愣地靜坐片刻,大腦一片空白。
早晚有一天,他會瘋的,早晚的。
柴英卓吃力地爬起身,他走進書房,他望著相框裡那隻沉睡的貓,他走過去臉貼著鏡框裡毛茸茸的傢伙,彷彿能觸碰到柔軟的毛似的,「我是錯了嗎?錯了吧?真的錯了嗎?」柴英卓像是在和黑貓對話,淚水再度湧下來,相框是涼的,冰冷讓他再度清醒。
屠斐時隔一週有去看柴英卓,他們坐在皇家影樓二樓的會議室裡,柴英卓瘦了一大圈,顴骨都凸出來了,整個人看起來病懨懨的。
屠斐也瘦了,不過看上去比之前壯實點了,因為堅持鍛鍊,她的身體比之前強壯了。
「你想好了嗎?」屠斐坐在窗邊,冬天裡的太陽隔著玻璃射進來,帶著一絲暖意,柴英卓攤在桌上的掌心感受到了一絲溫熱,甚至有了灼燒感,他縮回了手,「我……」他支吾了一個字,沒了下文。
「為什麼啊?」屠斐輕聲問,「何俊雄和白鵬興到底做錯了什麼?」
柴英卓抿抿乾燥的唇,他拿起一旁的水,喝水時手有些發顫。
「何俊雄上吊被勒死,白鵬興被你用電風扇的繩子勒死,我上次畫你的時候,沒把他們畫上去,但你很清楚,這兩個人的生命在你的手上畫上了句號。」
柴英卓雙手捧著杯子,身體佝僂著,雙目無神地盯著桌上斜斜的陽光,乳白的桌面有些刺眼。
「還是不想承認嗎?」屠斐從身旁的包裡拿出電腦,「我給你看個東西。」
屠斐要來金鑰,聯網之後,她坐到柴英卓身邊,「你看著。」
柴英卓身體緩慢地擰過去,眼睜睜地看著屠斐登陸了他的yahoo郵箱,點開了今早他剛剛寫好的一封信,他存在了草稿箱裡沒有傳送。
「你怎麼……」柴英卓愕然,「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密碼?」
「這個不急,我們先來看看你的懺悔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