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冬天比城裡冷好幾度,外婆長久以往住習慣了,令蔓和李倬雲還適應不了。
晚上,兩人肩靠著肩坐在灶頭下面烤火,李倬雲身披一件軍大襖,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還瑟瑟發抖。
令蔓從沒見過這麼接地氣的李倬雲,看著想笑。
她問:“這次你怎麼沒帶觀星器材來啊?”
李倬雲給她一個大白眼,“大冬天的觀什麼星,你想凍死我啊?”
令蔓忍不住偷偷笑了。
原來李倬雲也是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啊。
天熱了會流汗,天冷了會打抖。
跟他們沒什麼兩樣。
隨即她又產生新的好奇:“李倬雲,問你個學習上的問題。”
“說。”
“你這麼聰明,為什麼沒有跳級?”
不想李倬雲卻反問她:“我為什麼要跳級?”
“……”
這個問題倒把令蔓問到了。
是啊。
他有什麼理由非要跳級不可。
李倬雲別有深意地說了一句:“天才是很孤獨的。”
“……”
令蔓朝他看過去。
他目視前方,火光照亮他的側臉,木柴噼裡啪啦地燒著。
此情此景,竟給人一種明暖的感覺。
這次令蔓倒沒有覺得李倬雲在故意裝臭屁。
她甚至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
以李倬雲的家境、樣貌、天賦,每一樣都足以令身邊的人望塵莫及。
可他並不孤獨,他照樣有一群可以跟他嘻嘻哈哈、打打鬧鬧的好朋友。
這何嘗不是一件幸運的事。
能擁有這樣的幸運,又為什麼非要跳級呢。
農村雖然沒有暖氣,但兩床厚被子往身上一裹,照樣睡得暖和踏實。
第二天清晨,幾隻麻雀在窗頭嘰嘰喳喳地叫著。
令蔓是被一陣嗡嗡嗡的巨大動靜吵醒的,那響聲天搖地動,她起初以為是隔壁在裝修,沒當一回事,翻了個身繼續睡。
可隨即她又聽到一個老人不停地哭喊,像是在跟人爭吵,說的是方言。
令蔓迷迷糊糊聽了一陣子,突然一個激靈,徹底醒了。
是外婆的聲音!
她急急忙忙跑下樓,隨手披了件棉襖。
恰好碰到李倬雲從另一個房間出來,被攪了清夢的他一臉不爽。
兩人一起出屋看看怎麼回事。
令蔓跑到大門,嚇了一跳。
門口停了一輛挖土機,巨大的鏟子正對著他們,尖銳的鋸齒從天而降。
挖土機上坐了一個人,好像隨時要發動。
外婆被兩個大漢拉到一旁,不停地掙扎,見到令蔓來了忙向她呼救:“蔓蔓!他們要拆房子!不能讓他們拆房子!”
領頭的大漢咒罵了一聲,“孃的,不是說這個房子沒人住了嗎,怎麼一下子跑出這麼多個?”
令蔓皺起眉頭,上前問:“怎麼回事?”
大漢說:“我們來推房子的,你們趕緊讓開,別耽誤程序。”
“拆房子?誰同意你們拆了?”
“嗨?”大漢一臉古怪看著她,“領導同意的,房子的主人同意的,你是誰?”
令蔓說:“我就是房子的主人,什麼時候同意你們拆房子了?”
大漢拿出一份合同在令蔓面前晃兩下,“白字黑字都說得清清楚楚,房子拆遷給你們補貼一百萬,現在拿了錢就反悔了?”
補貼一百萬?
令蔓伸手奪過合同,快速翻看。
大漢等不及了,招呼坐在挖土機上的人,“開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