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怎麼關著個門?”
“哦,”常賀緩和了神色,“這雨太大,我嫌他吵得緊,擾我讀書,故而關上一陣。這大雨天,公子怎麼來了?”
楊燮道:“天雨又做不了別的事,無聊來找你說說話。怎麼,也不請我進去?”
常賀恍然回首,趕忙把路讓了,將門敞到大開。
楊燮走進門,一眼看到反扣在桌上的書,拿起來翻了下道:“令尊從前與我閒談時,常為子安的才思而驕傲,如今看來果然不差。此時情境之中,還能沉下心來讀書,可見是個有志氣的男子。也難怪令尊會不惜一切送子安逃出來。”
常賀垂首:“公子此言讓我慚愧不已。其實只是與公子一樣,因為天雨無聊,所以翻翻書打發時間罷了。”
楊燮點頭:“成大事者先要耐得住寂寞。眼下的無聊,也未必不是一種磨鍊。”
常賀不覺打量他:“想必公子進京之前,也曾磨鍊過自己許久。”
楊燮笑起來。而後提袍坐下:“閒來無事,你我手談兩局如何?”
“甚好。”
常賀在他對面坐下來。
很快有僕從捧了弈具進來,常賀執了白子。
棋盤上漸漸起了走勢。楊燮觀局之餘說道:“一眨眼你也進來月餘了。如何?住得可還習慣?”
“託公子關照,在下一切安好,甚為舒適。若是父母弟妹皆在身邊,那便至善至美了。”
楊燮抬頭,瞅了眼他後端起茶來:“想家了?”
分歧
“在下自小到大,從未像如今這般長久地離開過父母家人。尤其此番又是這樣的生死離別。如若一刀下去了斷了便也罷了。偏偏是一家人天各一方,家父身處囹圉,家母及幼弟幼妹們也被圈禁,而獨我一人在此安然逍遙,身為兒女,每每思之,實在是於心不安。”
常賀顯露出一臉的憂傷。
楊燮把玩著手中的棋子:“那你想如何心安?”
“我想,公子該不會介意我與父母家人在此團聚?”常賀直視著對方。
楊燮沒有答話,只是勾起唇角,垂目把手中的棋子給落下了。
“家父如今仍在受苦,家母帶著我的弱妹幼弟被圈禁,公子有通天之能,我知道前幾夜曾經入大牢去探過家父,想來只要縝密籌謀一番,救出家父來,也不是不可能之事。既然說到了這裡,在下便想請公子施以援手,救出家父來,一來為公子出力的人又多了一個,二來,了卻了在下這份擔憂,在下也能為公子全力以赴。公子你說呢?”
楊燮落子依然平靜:“進出天牢,和救人出來,可不是一回事。再說,上次令尊已親口透露給我,說蘇綬城府深沉,所以我去探牢之事,只怕也在蘇綬計劃之中。若我再去,只怕我們就要全軍覆沒。”
常賀沉吟點頭:“這麼看來,確實是風險過大。那麼,就不去天牢,而去常家,把家母和舍弟舍妹接出來呢?公子手下高手無數,這想必沒有難度了吧?”
作為一個“投奔”者,常賀神色之中沒有半點難為情,彷彿這就是他應該提出來的,而楊燮也應該答應做到的。
拈在指尖的棋子被投回罐中,楊燮抻了抻身,說道:“子安對於營救家人的心情十分迫切。我能理解。只不過眼下我們尚在自保之中,無論怎麼做,都會給我們自身帶來風險,子安應該也不想最後大家都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
“這是公子謹慎。可是家父與公子共同謀劃大計多年,一直未曾洩露行蹤,可見公子對於隱藏上的安排極其嚴密。我想如果公子沒這點把握,根本就不會進京待著,也不會堂而皇之闖進天牢,既然如此,那麼何不伸手幫小弟一把?就憑我們常家為掩護公子所做的犧牲,難道也不值得公子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