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放心,我韓陌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失信過誰。”
“是是是,”蘇婼終於把白眼翻過來了,深深沉氣道:“閻王叫人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嘛!論起欺負人的手段,您韓大人幾時讓人失望過呢?”
說完眼看著他變臉,她哪肯傻到再作糾纏?立刻抬步去追蘇纘了。
蘇纘看了眼那邊廂翻身上馬後還在陰慘慘往這邊打量的韓陌,問她道:“你在跟他聊什麼?”
“就瞎聊。他不想收下羅平那一家子來著,我勸了幾句。”
蘇纘聽聞,面色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不過馬車到了跟前,他沒往下問了。
蘇婼上了馬車,微默之後卻是又掀開車簾往韓陌背影皺眉看去了一眼。
韓陌打馬上了街頭,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蘇婼登上的那輛馬車。
竇尹給他的那份文書還在他身上,“姓秦的年輕公子”幾個字像幾顆炭似的硌在他胸口,他或許敏感了些,姓秦的年輕公子,還能腰配羊脂玉的,這段時間不就有個老在眼前躥來躥去的秦燁嗎?秦燁跟鬼手有往來?
這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聯絡,秦家情況他還是瞭解的,秦燁這個紈絝子,自他娘過世後,便自甘墮落,書沒讀成書,武功也沒習成武功,手上幾間他母親留給他的鋪子,還得靠他母親一併留下的幾個忠僕打理。
這種人,怎麼可能跟有著精湛技藝的鬼手有聯絡呢?能甫出道就跟在鎖道上稱霸多年的天工坊的技藝媲美——不,甚至有可能會超過當下的天工坊的鬼手,怎麼可能瞧得上他?
鬼手能夠修出如此絕技,定然年紀不輕,閱歷豐富,又怎麼會跟嘴上無毛的秦燁搭上線?
再有,秦燁跟蘇家那死丫頭好得跟一個孃胎裡出來的似的,蘇家這會兒正在找鬼手,秦燁要是認識鬼手,怎麼可能不告訴蘇家?那他不是對不起死丫頭嗎?
他給自己列舉出了許多疑點來試圖推翻這個猜測。但他是個有經驗的捕頭,究竟是與不是,他須得查查。
而最便捷的調查的方式,當然就是直接去問那個死丫頭。
畢竟秦燁對死丫頭言聽計從,甚至都能冒險去偷他爹鎖著的卷宗,他的事還能有她不知道的?……
思緒到了這裡,過往蘇婼遺留給他的那些未解之謎又不覺冒了出來……不管怎麼說,這兩個人之間一定有秘密,是時候去好好探探了。
“走快點!”
他回了下頭,加快腳步。
眼下得先進宮把羅智給收拾一頓再說,哪怕目前還抓不到他謀殺袁清的罪證,憑他收受的那三萬兩銀子,還有蘇家這事,他也逃不掉一頓好罰!
太輕了吧!
蘇婼知道韓陌不好惹,但事實證明,他其實也沒有那麼橫蠻不講理,不然先前在公堂上,他完全可以不答應她的提議,最終他答應,不正說明他預設了嗎?遇上的時候嚇唬她幾句就算了,怎麼還正兒八經地約她出來算賬?
這傢伙應該是有點不對勁。
回到蘇家,蘇纘自去二房,蘇婼直接去了蘇祈房裡。蘇祈自解了那把銅鎖後便獲得了搬去大院子住的優待,如今改名叫倚瀾院。倚瀾院靠近前院,進出府裡很方便。
蘇祈正對著幾把拆開的鎖在抱佛腳,洗墨等人捧著茶水點心從旁侍候。門簾子忽然被撩開,屋裡就倏然靜止下來。洗墨喚了聲“大姑娘”,趕忙迎上前。蘇婼越過他,走到蘇祈對面坐下,斜眼掃了掃桌上,她又看向面前的洗墨二人:“去替我辦點事。”
打從她進門起就一直在盯著她的蘇祈立刻道:“什麼事?我幫您去辦!”
蘇婼橫眼:“我的《女訓》呢?”
蘇祈麻溜自炕桌旁取出一沓紙:“在這兒!正準備去送給您,但是聽說您不在府,就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