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把卷宗給她看,她可不抱希望。
打發走扶桑,燭光下,她拿著從庫房裡取出來的幾件謝氏的遺物,倚在榻上細看起來。
她的肘畔是一支翠玉短笛,謝氏深諳音律,琵琶和笛子吹的出神入化。在無數個孤身靜處的夜晚,這支笛子伴她熬過了許多個春秋。
還有一支側鳳釵,這釵據說是新婚翌日,蘇綬插在謝氏鬢上的。這倒不是他本人的意思,不過是他的母親,作為婆婆看不得新過門的兒媳婦被兒子冷落,逼著他這麼做的罷了。
但這支釵,謝氏還是在鬢上插了好些年。再就是一疊手札。
蘇婼的手就落在這些手札上頭,一頁一頁,逐行逐行,她的神思好像全都浸入了那些筆跡裡。
“蘇婼!”
蘇祈從夜幕裡衝出來,像跟彈簧一樣躥了進來。
蘇婼從手札裡抬頭,滿眼滿臉都寫著不歡迎。
“你為什麼要逼阿吉賣身?肯定是你逼的!你為什麼要這樣害她!”
少年的聲音響徹在這兩進院落裡,他的眼裡噙滿了悲憤,彷彿化身成為周阿吉的保護神!
不過他這個樣子蘇婼已經看膩了,眼下她也沒有心情跟他說話,她低頭看著紙說道:“出去。”
你姐姐為什麼對你這麼兇?
“我問你話!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一個身世可憐又善良的小姑娘?你為什麼要這樣高高在上擺出一副大小姐姿態!”
蘇祈要瘋了,他真是低估了這個女人的歹毒心腸!他還以為她多少會顧及他的感受,沒想到她變本加厲,把她給買下來當了丫鬟!這還不如把她送出去呢,至少他還可以追出去,想辦法給她一個安頓!
蘇婼聽得煩,身子支起來,說道:“我買不買她,跟你有什麼相干?你這麼憤慨,她在周家呆了一年多,為周家夫婦當牛作馬,你怎麼不去救她出苦海?你口口聲聲說她良善,說她可憐,說她對你恩義有加,你為她做什麼了嗎?”
蘇祈噎住……
蘇婼放下手札站起來,圍著他走了半圈,又冷哼道:“如果一個人所謂的回報,只是嘴上說說而已,那他的情義可真是比草紙還賤。”
蘇祈又窘又怒:“我不是沒想過,我只是還不知道能怎麼讓她離開過活!”
蘇婼揚唇:“那你的意思是說,你現在已經知道怎麼從我這兒把她帶走,並且也知道怎麼讓她在外頭好好過活了?”
蘇祈回不上話,剛才那一身怒氣衝衝,無形中又被她這幾句話給鎮壓得稀碎。
蘇婼陡然沉臉:“我最煩的就是你這種明明沒什麼本事,偏偏還滿口仁義道德,成天只知道放空話的人,——出去!”
蘇祈面紅耳赤,再不願服栽,僅剩的一天體面也容不得他再呆下去了。
蘇婼翻了個白眼,又倚回了榻上。
因為蘇祈來得太突然,整個過程,另一頭房間裡整理衣裳的扶桑和木槿都沒敢出聲。等到人走屋靜,倆人對視了一眼,木槿先小聲說起來:“姑娘此番回來,對二爺是越發嚴厲了。”轉而她又道:“不過二爺也真是,從小到大就沒做過讓先太太和姑娘省心的事。”
扶桑睨她:“死丫頭都敢背後議論起主子來了,這些事是你能嚼的嗎?”
木槿壓聲:“我也只敢在你面前說,換了旁人,我非但不會說,聽到了還要掌他們的嘴呢!我只是心疼姑娘,老爺這樣的父親,眼瞧著是靠不住的,僅有一個親兄弟,又這麼樣的。說話間姑娘也到了出閣的年紀,去了夫家還得一切靠自己,唉。”
扶桑聽到這兒,不由得朝榻那頭看去,蘇婼還保持著斜臥的姿勢,手裡的書札不知已換到了 知道這個瓔珞的來歷嗎?
天上響起轟隆隆的雷聲。暴雨洗刷著大地,閃電把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