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蘇婼都未有多少意願嫁入張家,除了知道張煜與宋奕如前世曾鬧過那麼一場,也因為自己被蘇綬胡亂嫁了,承受著那顛沛流離的一生,而無暇多顧。
可在蘇綬拒婚之前,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願不願意嫁張煜,而如今再問,又有何意義?
蘇婼神思清明:“是我的意思。”
她不喜歡撒謊,可惜總有些時候只能用謊言來善後。
張煜目光莫明:“為什麼?”
“公子為何不曾考慮奕姑娘?”
張煜頓住。
蘇婼燦笑:“我跟你的答案是一樣的。”
這一世她是親眼瞧見宋奕如主動接觸張煜的,平心而論宋家這麼出色的大姑娘,兩家家世又如此般配,張煜沒有嫌棄的道理,若有意,一定會有所行動,可他們都往來這麼久了,張煜從未有任何議婚的意向,甚至此時還在與她憶過往,這還不能說明他對宋奕如的態度麼?
她輕頜首,越過張煜向前走去。
對岸的韓陌痴痴看著這幕,已然變成了樹樁子。
宋延道:“慘了。這是真正的竹馬。”
一向溫和的竇尹卻負手輕哂:“蘇姑娘又不瞎。”
宋延看他一眼。
蘇婼到了牡丹園,呂凌一眼看到她便擠眉弄眼使起了眼色。
蘇婼只輕輕點頭以回應,而後不動聲色走到了女眷所在的西廂。
桌上大家正在聊新近戲社裡的戲碼,氣氛祥和而輕鬆,看起來該說的事情已經說過了。
張大奶奶起身拉著她坐在自己與楊夫人中間,輕拍她手背溫聲地道:“馬上開宴,正打發了人去找你呢,可巧就來了。可好些了?”
“回嬸母的話,大好了。”
張夫人和楊夫人也問了兩句,這邊果然上菜。
呂凌今日的任務乃是負責纏住張家兄弟,因為論理就只有這兩人能陪在他旁邊,先前在宴堂坐得好好的,張煜說缺了樣極要緊的酒器,要親自去取,就此走了,他自告奮勇代勞,張煊卻把他拉下,拖他幫忙指點起了牆面的字畫擺放。
懸著顆心看到蘇婼回來,他心放了一半,隨後看到韓陌回來,心又放下,再看到張煜——這位儒雅溫潤的張府大公子,眉眼之間竟然掛著一絲寥落,空著手走回來了。
呂凌未動聲色:“大公子所鍾愛的的酒器未曾取來?”
張煜頓步,默片刻後忽訕然一笑:“放太久,已經忘了收在何處了。——入內罷。”
呂凌望著他背影,眼底迷惑重重。
接下來的宴席上,分男女賓也不過兩桌,但座中卻不時湧動著暗流。張閣老不時看向對面的竇尹,韓陌頗有些心不在焉,宋延時而看看韓陌與張煜,時而又瞧瞧天那頭席上的蘇婼。呂凌困惑極了,再看其他人,目光也都似意味不明。
從始至終最正常的,卻只有竇尹和張煊。
宴終人散,街頭的呂凌待蘇婼馬車落單,忍不住追了上去……
張府這邊,張煜邁步到了張昀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