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出去救人嗎?他年輕力壯,跑得肯定比你母親快,所以肯定能追上她,救下她。如果他去了,你母親真不一定會死。”
蘇婼緊抿雙唇,聲息凝止。
她記得的,那天夜裡謝氏鎖她在門內後,她掩埋在暴雨聲中的哭喊很久才引來下人關注,可明明蘇纘他們就住在隔壁院子,但一直到天近黎明,謝氏的遺體被找到,他才匆匆前來。
當時二房的說辭,是蘇纘頭天晚上為給蘇綬餞行,多喝了幾杯,睡沉了過去。
喝酒的時候她看見了的,的確是喝多了幾杯。
“因為胡氏給他的醒酒湯裡下了藥。”黃氏呵呵沉笑,“她不過是個卑賤的侍妾,惟一能給她撐腰的只有蘇纘。可是死的這個是蘇纘的親嫂子,是他幼時追著喊、長大後也尊敬如初的‘蘭姐姐’。
“沒能及時去救下她,蘇纘已經很懊悔了,如果他知道是胡氏讓他睡得那麼死,錯失了營救你母親的機會,你說,她還活得了嗎?就是他不弄死她,讓你父親知道,也怎麼著都過不去這坎吧?”
“啪!”
一個巴掌實打實地落在黃氏臉上,她忍不住痛呼偏頭,臉上也赫然出現了一個碩大巴掌印。
“我這一巴掌,就當是替我大嫂給你的。”蘇纘咬牙說著,隨即又用同樣的力氣扇了自己兩巴掌,“這兩巴掌給愚昧的我自己!
“歸根結底,蘇家有今日之禍,都是因為為我當日當斷不斷,察覺你騙我,卻未曾當即與你和離。若那時下了決心,又何至於任你們二人玩弄於股掌之上?
“我蘇纘,於蘇家有罪!”
他撲通跪倒在地,伏地痛哭起來。
徐氏作勢想勸,看蘇綬他們皆不動,便又不敢了。
蘇綬望著地下,卻道:“你說的不錯,你有罪。不過,比起你來,我罪過更大,我又有何資格勸你?”
蘇婼看著撐地坐起來的黃氏,又滑向角落裡忽然顫抖起來的蘇禎,彷彿對其餘一切人都看不到似的,面無波瀾說道:“二叔是胡氏迷倒的,那麼,開啟涵洞放水進來的,是你吧?蘇禎。”
巨大的驚恐包裹了蘇禎全身,他突地從地上彈起來,卻又因為身上的傷而又不由自主地跌趴下去,就像棵被人扶起又倒下去的木頭,但他雙眼裡的恐懼,是深如山海的。
“……我不知道!我沒有殺伯母!我不知道那是要殺伯母的!”
因為太過想證明自己,叫喊得太用力,他嗓音幾度破裂。
“我不知道那跟伯母的死有關係!是她說下雨前得把涵洞開了,否則村子會被淹!我於是去了!可我從來不知道那跟伯母的死有關係!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整個屋裡,突然就只聽得見他驚惶的吼叫聲。
一屋人誰也沒有動,蘇婼也沒有。
相隔兩世的那個夜晚,就像是發生在昨夜似的,一點點又全部都清晰地鋪陳在眼前。
她耳邊又迴響起了謝氏溫柔的聲音,也看到了她瘦弱的身影。
她是那麼不甘心,即使留在這世上,也未必有多麼幸福。
“那封遺書,你是怎麼造就的?”她再問。
黃氏心口一震,隨後道:“是我收集了你母親以往的書稿,和栩郎一個字一個字描出來的。為了逼真,我們寫了不少於百份的草稿,精確到每一個字的筆鋒都能看出來八九成像。”
“用了多久?”
“足足一年多!”
“祖父過世,父親回京丁憂三年,也就是在那期間你們就開始計劃殺我母親了。”
“因為趁著他丁憂在京,張家極力勸說他留京他不留,他執意要外任,可他不在京師,張家想要的東西,又怎麼要呢?可是他們讓你母親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