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在掌心裡,讓人疼痛,也讓人清醒。
“這一去……他就是真正的‘錦衣衛’了。”
楊休羨低聲說道。
雨聲太大,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
“真正的錦衣衛”——皇上的鷹犬,皇權的刀劍。
鄧翔的臉色也很不好。
萬達是他奉命從霸州縣城接回北京的。
鄧翔不否認剛開始的那段時間,他就是衝著他萬娘娘弟弟的身份去主動接近討好的。
但是這幾個月相處下來,泥人都要帶上幾分人氣,何況是和這麼一個開朗善良的少年相處。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小萬大人一直都是開開心心的小萬大人。每天弄點好吃的好喝的,偶然破點小案子,和兄弟們嘻嘻哈哈混一天算一天。
“少年終究要長大的。”
楊休羨放開被自己捏的生疼的手掌,跨上旁邊校尉牽過來的駿馬。
“走!回北鎮撫司!”
隨著楊休羨一聲令下,十幾名緹騎紛紛跨上馬背。
被狂風吹亂的火炬反射出他們身側佩刀上凌冽的寒光,高舉著“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北鎮撫司衙門”旗幟的緹騎呼嘯著穿街過巷,所到之處皆是門戶緊閉,連惡犬都乖乖停止了夜裡的吠囂。
策馬衝破千萬條雨絲,萬達眯著眼睛,抹了一把凍得冰冷的臉。
他告訴自己。
這一去,就不能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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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鎮撫司後衙
穿上所裡備著的乾淨布罩甲和襴袍,萬達對著鏡子,慢慢繫著頭上的黑色大帽的繩子。
“大人,楊千戶和鄧總旗已經在詔獄裡等您了。”
高會走到他的背後,為他整了整後領。
“走吧。”
萬達最後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
“去詔獄。”
讓人聞風喪膽的詔獄位於北鎮撫司衙門最陰暗的北面。頭一回上值的那天,萬達曾經被鄧翔帶著走到門口,結果連門檻都沒踏進去,屁滾尿流地嚇跑了。
平日裡雖然天天泡在衙門內,萬達卻是連詔獄的門口都不敢經過,更罔論打量一二。
前頭有力士提著燈引路,後面是撐著傘的高會,萬達聽著雨幕中自己新換上的皮靴踩在青石板路面上的聲音,清晰地彷彿直接踏進心臟。
“大人,小心腳下。”
不知道經過多少年風雨洗刷的詔獄石門已經被開啟,萬達剛踏入沒幾步,就感到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他不由得腳下一頓。
“回去給大人取件披風來。”
高會轉頭吩咐一邊的持劍力士。
“大人,這詔獄一半是建在地底下的,平日不見天日,所以冷的很。大人第一次來,又是雨天,還是多穿兩件好。免得著了寒氣,傷到自己。”
接過力士匆忙送來的棉質披風,高會一邊幫萬達繫上一邊小聲地說道。
“你今天怎麼對我那麼好?”
萬達突然問道。
這可是個平日裡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人物,只會說“多喝熱水”安慰別人的大直男。
“……是屬下多嘴了。”
高會手指一頓,退到一邊。
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走進昭獄時的那一天。
第二天,就因為受了風寒,高燒不起,不得不請了一天的病假。
當年的自己身壯如牛都是這樣,更不要說如此單薄的小萬千戶。
“謝謝,走吧。”
萬達拍了拍高會的肩膀,從他的身側走過。
這詔獄果然是陰森無比,越往裡走,越問道一股濃重的夾雜著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