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喜靠在軟椅上,從包裡摸出耳機。
窗外夜色沉沉,高鐵進入隧道,洞洞烈風掠過耳畔。
她隨便點了個電臺,裡頭在放一首粵語歌。
還未戒掉 他留下給我 那動魄驚心
還未成熟得當有過便無憾
寧為他跌進紅塵 做個有痛覺的人
......
這是鬱喜第三次來南邊,前兩次,年齡小,基本沒什麼印象。
只依稀記得每回來,柳香冬總要和外婆鬧得不歡而散,漸而,她也不怎麼願意來。
老人家也曾來過幾次電話:“喜喜,放假了,要不要來外婆這邊玩兒呀?”
深究起來,老人家,待她其實也很好。每回她走時,都會偷偷塞給她一個看似分量不小的紅包。
鬱喜突然間覺得自己有點小白眼兒狼。
火車站到達南邊時,天矇矇亮。
矇昧晨色中,淅瀝小雨零散落著。
直挺挺坐了九個鐘頭,難免精力不濟,柳香冬面露疲憊。
前來接他們的二姨夫,在柳香冬那吃了個冷臉,訕訕笑了下:“這鬱喜看著又長高了不少,越來越出落的漂亮了。”
鬱父客套了幾句,柳香冬皺皺眉頭道:“趕緊上車吧。”
二姨夫窘然地笑一聲,這才忙不迭:“對,對,趕緊上車,你看我這話多的,鬱喜也餓了吧?”
鬱喜抿抿唇,不忍二姨夫再尷尬,微微點了下頭。
二姨夫帶他們在火車站臨近的飯店,吃了點東西,這才載著他們前往鄉下。
車子停在門口。
門廳內簡單搭了個板子,老人家躺在上頭,面容安詳,似只是和往常般睡了一覺。
然而,鬱喜深知,這是一場長眠。
二姨領著他們上樓,期間,和柳香冬說了幾句話,又問了鬱喜高考的成績。
柳香冬幾分得意,二姨笑笑的讚了句:“就說我們喜喜有出息。”
鬱喜出來上了趟洗手間,依稀聽到廚房裡傳來二姨的聲音。
“怎麼這個點才到。”
“帶著他們到火車站附近吃了點東西。”
“去火車站吃幹嗎,那附近東西多貴呀。”
.....
鬱喜不動聲色的洗了手,回到客房。
柳香冬正在收拾行李,抬頭道:“囡囡,困不困,要不要先躺著休息一會兒?”
鬱喜搖搖頭,過去幫忙收拾。
柳香冬:“困了就睡會。”
鬱喜嗯了聲。
第十六章
老人家出葬那天,烈日當頭。
火葬場,空氣裡一股子焦灼的悶熱,黑煙騰空而散。
人來人間走一趟,那些往日的情愛仇恨,最後不過是化作一捧浮灰。
回程的路上,汽車大巴一路晃悠前進,車廂內靜謐無聲。
鬱喜坐在柳香冬身邊,這個向來與外婆不對付的女人此刻卻偷偷抹了把眼淚。
鬱喜握了握柳香冬的手,柳香冬嘆了一口氣道:“人活著可真夠沒意思。”
沒意思嗎?是有點。
回到老宅,前來幫忙的親朋好友都走了差不多,倒是有幾分人走茶涼的意味。
晚上,鬱喜和小表妹梁淺睡一屋。
梁淺正值初二,奈何小姑娘成績不大如意,是班級的吊尾。
二姨著急上火,小姑娘倒是沒心沒肺,還扯著她,聊他們班級裡的小八卦。
鬱喜聽了,不免問:“你就沒有喜歡的人?”
小姑娘扭捏一陣子,才小聲咕噥了句:“怎麼可能沒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