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願聞夕兒高見?。”看她如何評鑑濟慈詩歌中的青色想象。
她笑笑說:“其實濟慈的肺病經常伴著一種特殊的青色想像,與他的肉體自然緊密相聯,一種獲得滿足之前剎那間被永久延長的激盪不安,彷彿永遠的定格在了古甕的雕刻之上,如此他就能獲得一種不朽和神聖。而不像葉芝所寫的那樣,最終“愛戀的歡悅趕走了他的愛戀”,或者就選擇直接昏迷地死去,一種極度浪漫主義的想像,把性愛等同於死亡,由此遠離了人世間的一切“疲勞、熱病、和焦躁”
我滿意地點點頭道:“你說的這些,在濟慈那首《夜鶯頌》裡表現得更為突出。布萊克和柯爾律治筆下情慾的危險性,被濟慈溫暖的人格光輝,轉變成了終極的美好願望,最終濟慈的詩歌從《恩底彌翁》的情慾的樂園出發,歷經了種種的探尋,在《燦爛的星》中又重新回到了這裡。”
“很精彩的點評。”她朝我抿唇一笑說,還輕輕為我鼓掌。
我笑:“你的見解也令在下對你刮目相看,我出身中文專業,而你出身營銷專業,你對文學有如此深入的見解,的確令我吃驚。”她呡了呡唇說:“其實我從小喜歡讀文學作品,只是、只是我爸非常希望我能學營銷,所以我才讀了財經大學。”
“看來你是個乖乖女呢!”我笑。
“豈能事事都如你所願呢。”她說。
我點點頭,仰身倒在鬆軟的草地上,仰望著天際的那一片火燒雲,仰望著掠過天穹的鳥兒。我不禁又輕輕唸誦道:
“不,我只願意堅定不移地頭枕愛人酥軟的胸懷永遠感受它舒緩的起伏醒來時心中滿是甜蜜的激盪不斷聽著她細膩的呼吸就這樣活著或昏迷地死去………”
林夕兒學我的樣子,小心地仰倒在草地上,轉臉看著我說:“怎麼又念這首詩?。”
我笑:“因為詩中的意境讓我著迷,想想看,‘頭枕愛人酥軟的胸懷,永遠感覺它舒緩的起伏’,那是多麼美妙的感覺呢!。”
“哼,”她嗔我說,“我看出來了,顧陽,你居心不良。”
我笑:“哪有?你冤枉我!。”
“那你怎麼只想著這兩句?”她說。
“因為這兩句的確很好!”我笑。
就像她此刻半躺在綠草地上的動人模樣。
見她不說話,我笑:“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知道。”她說,“你想耍流氓。”
“我暈!這怎麼能叫耍流氓呢?我們在談論詩歌藝術,”我壞笑,摸了下鼻子,“我不過是想重溫一下濟慈當年的美妙體驗。”
“不行,”她轉臉嗔我,爾後認真地看著我說,“顧陽,你不覺得我們太快了麼?。”
我笑,搖頭:“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你在狡辯。”她說。
“發乎於情,”我道,“何談狡辯?”
“發乎於情,止乎於禮。”她說。
“情到深處自然濃。”我笑。
“狡辯。”她說。
“情之所至,非狡辯也。”我道。
林夕兒臉紅紅地說:“下次再說。”
“下次?”我定定地看著她說。
她也看著我:“如果下次,我們彼此之間還能保持這種感覺的話。”
我看著她道:“你就願意讓我‘頭枕愛人酥軟的胸懷,永遠感覺它舒緩的起伏’?。”
她揚起粉拳捶打了我一下說:“你討厭。”
我“嘿嘿”一笑說:“這可是你說的?”
她羞赧地點點頭說:“我說的可是下次………”
“我知道!。”我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