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個繁星滿天的海邊之夜,我和夕兒站在最高的那塊礁石上,雙手作喇叭狀衝著大海喊出的那些誓言。
如今歷歷在目,大海或許還記得我們當初的誓言,海風或許還記得我們當初的誓言,那夜滿天繁星或許也記得我們當初的誓言。
或許不記得的只是我們自己。
面對永恆的大海、夜空、繁星,人本身就顯得無比渺小,而人的誓言就更顯得渺小了。
“累了,陽陽,”曦兒朝我一笑說,“我們去礁石上坐下休息一會兒好麼?”
我點了點頭。
我們並肩坐在那塊最高的礁石上,面朝大海,海風吹拂著我們的臉龐、頭髮和衣袂。
天空一片蔚藍,在地平線上與蔚藍的大海相接,蔚藍的天空上白雲朵朵,蔚藍的海面上白帆片片。
想想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天空更高遠的地方?想想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大海更寬廣深沉的地方?面對蔚藍色的天空和大海,人的胸襟都不禁跟著變得寬廣深沉了起來。
白色的潮汐洶湧著向腳下的礁石撲過來,想要親吻礁石,一次一次,撞擊得浪花四濺,雖然被礁石一次又一次冷漠無情地推開,卻還是一次又一次的、不甘心地再一次撲上來。
就像“飛蛾撲火”般的!
“在想什麼?陽陽………”曦兒轉臉看著我笑了一下說。
我朝她呡唇一笑道:“我在想人終究是渺小的,渺小得就像這海灘上的一顆沙粒,渺小得大海里的一滴水珠。跟整個天地相比,再偉大的人物都終究是渺小的。”
“想到這裡,會不會很悲傷?………”曦兒仰臉看著我說。
我抬手摸了下鼻樑,笑笑道:“悲傷有點。可我們人怎麼能跟天地相比呢?天文地理人事,這三界相互聯絡,卻又各自獨立。我們是人,怎麼能跟天地相提並論呢?。”
“也是,”曦兒應道,“我們是人,只處理好人事就好了。”
我道:“人事紛紜,我們面對人事的時候,通常也是無能為力的。人的力量畢竟太渺小!”
“怎麼突然這麼悲觀?陽陽………”曦兒仰臉看著我說。
我低頭笑笑道:“哪有。隨便說說的………”
我和曦兒在海邊一直呆到下午五點鐘,才離開海邊,準備打道回府。
走到我們從前經常入住的那家酒店前面,曦兒頓住了腳步。
我看著她道:“怎麼了?………”
“陽陽,我們到那亭子裡坐坐如何?。”曦兒伸手朝酒店門外的那花園裡的小亭一指,仰臉看著我笑了一下說。
我道:“時間不早了。還是早點回家吧?。”
“就去坐一小會兒行麼?”曦兒仰臉看著我央求說。
我道:“行。”
來到酒店門口,沿著花園小徑,來到那小亭子下。
曦兒拉著我在亭子裡的長木椅上坐下。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了………”曦兒竟然幽幽地輕嘆一聲說,目視著亭外花園裡奼紫嫣紅的鮮花。
我道:“得了。我們倆今天感傷得太多了。換種基調吧,呵呵。”
“記得去年夏天我和我姐在這亭子約定公平競爭我們的愛情時,這裡的紫薇花和杜鵑花也開得像現在這麼鮮豔!”曦兒悵然若失地看著花園裡的花簇語氣幽幽地說。
我不知道說什麼,坐在那裡低頭吸菸。
曦兒也沒再說什麼,也默默無語地坐著。
最後她輕嘆了一聲說:“這是一個輪迴,四季更替,世事輪迴………”
回到濱海城,已經是夜裡近九點了。
曦兒把我送到我住處的樓下。
我解開安全帶,看著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