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劃得極重,衣袍被劃破,血沿著刀刃往下滴落,滴落在雪地裡。
那滴滴鮮亮的紅色,是那樣的醒目,是那樣的刺眼。
沈柔嚇得呆住了,她沒想到陸庭筠會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割傷自己來還當年沈家兄長的恩情。
“大人,是柔兒錯了,柔兒並不是想讓大人還了沈家當年的情義,更不想讓大人傷害了自己,求大人快住手,大人,不要啊——”
陸庭筠卻乾脆捲起衣袖,又朝自己的手臂狠狠劃去,他緊皺著眉頭,強忍著錐心刺骨的劇痛,“如此你滿意了嗎?”
沈柔眼中含淚,拼命地搖頭,她的本意並不是這樣的,她只是想要留在陸庭筠的身邊,她只是太愛他了,她寧願傷害自己,寧願去死,也絕不願傷害他啊。
“求求大人快住手,大人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陸庭筠卻不為所動,又是一刀劃下去,這一刀劃破了筋絡,手臂上全都是鮮血,他卻大笑出聲,那笑聲帶著冷意,“這樣呢,可夠了嗎?”
沈柔倒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我只不過是想要留在大人的身邊,根本無心傷害大人,大人這隻手是拿劍的手,是握筆寫字的手,再傷下去,這隻手怕是都要廢了。”她拼命地磕頭懇求,“求大人不要再傷害自己了。”
陸庭筠大笑了一聲,他撩開衣袍,一刀劃在自己的腿上,那條腿曾中了箭,後又被魏頤一腳踩斷了,是崔鶯的堅持,堅持讓他敷藥、扎針,讓陸伯替他治腿,這條腿才能站起來,這條腿早就已經傷痕累累了,這一刀無疑又是雪上加霜。
他險些站不住,是崔鶯及時出現並抬手扶住了他,陸庭筠深吸了一口氣,想起慘死的家人,和沈家兄長,他的聲音有些暗啞,
“活著的人遠比死了更痛苦,午夜夢迴的時候,我夢見沈家阿兄死在亂箭之下,我寧願當初死是我,我也不願揹負著愧疚自責過一生,若非大仇未報,只怕我早就追隨沈家阿兄去了。”
崔鶯緊緊地抱著他,見他渾身都是傷,血染衣袍,心也一陣陣地抽痛著,“若是沈家兄長在天上看著,他定希望你平安無事,希望你能好好的活著。”
崔鶯攙扶著陸庭筠,整整十三刀下去,他受了極重的傷,若非崔鶯扶著,他只怕是連站都站不穩,他見崔鶯紅著眼,露出心疼的神色,只是抓著她的手,寬慰她,“一點皮肉傷罷了,一點都不痛,真的。娘娘別擔心,別難過了。”
崔鶯讓瀟鶴攙著陸庭筠坐下,偷偷拭去眼角的淚痕,
而後走到沈柔的面前,一巴掌重重地扇在沈柔的臉上。
◎我要豐厚的聘禮◎
“當年沈家是甘願追隨太子, 追隨陸相,沈家兄長大義,他捨命救下陸大人之時, 卻從未想過自己的族人和子孫需要以恩義來要挾大人。沈家滿門忠義,竟然出了你這般心思歹毒, 挾恩圖報的小人,若是沈家兄長泉下有知,那才是真的死不瞑目。”
沈柔捂著被打得紅腫的半邊臉歪倒在地上,皇后看上去比她還小几歲, 可此時她展現出的氣度和威儀, 令人心生畏懼。
“陸大人重情重義,你便是拿捏住他這一點, 以恩義相要挾,以此不斷地滿足自己的貪慾。若是沈家兄長知道當初單純的小妹,成了個蛇蠍心腸的毒婦, 勢必會後悔自己臨終前讓陸大人照顧你。”
“你懂什麼!你出身世家, 一輩子順風順水,哪裡懂得淪落樂坊會遭受多少的委屈和屈辱,若不是我心裡愛慕著大人,心裡有了這一點的念想,我只怕早就已經死了好幾回了。”
誰又能體會到她所受到的痛苦,那種從高處跌落在塵埃裡,在榮王身邊強顏歡笑,卑微求存, 她受到的委屈和折辱, 崔鶯根本就體會不到。
崔鶯已經得到了大人的愛, 輕易便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