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過夜◎
玉棋很是不解地問道:“留在大人的身邊有許多辦法, 為了娘子卻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路?”
沈柔繡著那枚天青色的荷包,用銀色的絲線繡上片片竹葉,輕撫那荷包上的花紋, 低頭沉思。
她知道陸庭筠對她沒有愛,但會對沈家有愧疚, 對她有虧欠,而陸庭筠對她的這種感情,她在陸庭筠心中始終是最特別的,會讓陸庭筠一直記著她, 念著她, 記著沈家的恩。
儘管這條路是最不容易的,也是最容易幫她實現心願的。
從前陸家還未出事, 她也經常曾隨父親去相府做客,她總是會找機會和陸庭筠偶遇,想和他獨處, 可陸庭筠卻始終對她態度淡淡的, 客氣疏遠,不冷不熱。
後來,陸家入獄,沈家也受到了牽連,哥哥曾救過陸庭筠一命,臨終前將她託付給了陸庭筠,還說讓陸庭筠照顧她一輩子。
沈家獲罪,沈家的女眷流落樂坊, 她也從高高在上的宦官小姐, 成了最低等下賤的官妓, 她不堪受辱, 只想一死了之。
是陸庭筠她從樂坊救出,還讓陸伯將她帶去青州,隱姓埋名過一輩子平淡日子。
但若是這樣,她永遠無法擺脫官妓的身份,永遠無法站在陽光下,只能永遠躲躲藏藏地過日子,而陸庭筠叛出家族,已經入朝為官,他要娶的妻子只能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
她心一橫,便咬牙入榮王府,藉助榮王的勢力,助她擺脫了官妓的身份。如今她殺了榮王,也算了立下大功,她一定會想辦法留在陸庭筠的身邊,讓他接受自己。
“玉棋,這天氣越來越冷了,我去給大人熬些熱粥備著,喝了也能暖暖身子。我見大人衣著單薄,我去給大人拿件披風去。”
玉棋見已經過了四更天了,而陸相卻並未回來,擔心沈柔身子弱,這樣熬下去早晚要累垮了身體,趕緊提醒道:“娘子,奴婢瞧著今夜大人只怕是不會再回來了,娘子還是早些睡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呢!”
“無妨,我會一直等著,只要大人回來,便知我還在等著他。”
崔鶯從淨室出來,便回到了客棧二樓的房間,她將雙手往陸庭筠的面前一攤,“本宮這次沒逃吧!大人可放心了嗎?若是大人仍然不信,那便再綁著吧!”
就連皇帝都落在陸庭筠的手裡,那些青州守軍也成了陸庭筠的人,既然她逃不去,那便留在陸庭筠的身邊,表哥傷得嚴重,她要想辦法為表哥治傷,再找機會將表哥救出去。
陸庭筠卻一言不發,坐在椅子上,將那條長長的青緞披帛放在手裡把玩,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被他那樣盯著,崔鶯有些心虛。
便起身走到床邊,想說些什麼來打破這詭異的安靜,“大人不困嗎?明日還要趕路,大人既然不想再綁著本宮,本宮便先去睡了,大人請自便。”
屋裡暖暖的,比在馬車上受凍好了許多,一直在趕路,崔鶯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只想鑽進被窩中,好好地睡一覺。
狂風颳得窗子呼呼作響,雪粒子打在窗戶紙上發出噼啪的響聲。
外頭又變天了,表哥被關在囚車內,忍受風吹雨淋,他又傷得極重,只怕情形會更糟,她要辦法儘快將表哥救出去。
陸庭筠屈指輕敲桌面,那聲音不大,但屋子裡靜敲敲的,落針可聞,那聲音像是敲擊在人的心坎上。
大晚上不睡,這聲音聽得人心慌。
“娘娘可認得這個?”
崔鶯的心猛地一跳,便見到了陸庭筠的手裡捏著一個白色小瓷瓶。
這是崔鶯吩咐玉璧悄悄為表哥送去的治傷的藥,又怎會落到了陸庭筠的手裡。
她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