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勉氣得發抖:「你這是以下犯上!」但是奈何他雖是一縣長官,卻放權已久,且弓手捕役是由法曹掌管,沒有周昌下令,他根本指揮不動。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二人以前對他向來恭敬,為何一齊反他?
邱明渡見曹勉大勢已去,忙調轉口風,義憤填膺道:「縣長竟是這等人?吾識人不清矣。」氣得曹勉一口老血梗在喉嚨裡,母子欲裂。正所謂,牆倒眾人推,無外乎如此了。
曹勉和一干黨羽被押解出府時,秋姜和李元曄也成功地帶出了林敷。不過她驚嚇過度,神情有些萎靡。秋姜安撫了她幾句,把她交給了趕來的林瑜之,回頭對元曄道:「葉行之和你有舊?」
「非也。」元曄道,「利益所趨。」
秋姜只一想便明白了。
曹縣長是這二人的頂頭上司,幹掉了他,他們當然就能上位了。只是,盤冉殺了孫瑾——秋姜只覺得腦仁兒疼。原本只想鬧一鬧,渾水摸魚,如今卻成了這番天地。
元曄見她神色憂慮,心中有愧,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微微笑道:「別想這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就算有什麼,那也是我該解決的事情。」
秋姜心裡感動,抬頭對他笑了笑,輕輕點頭。
元曄捏了捏她的臉頰,見四下無人,低頭吻了吻她。秋姜有點兒猝不及防,面頰緋紅,輕輕推了他一下,卻被他捉住了手,放在唇下。她一抬頭就望見他唇角意味分明的笑意,神色更加窘迫,他卻笑得更為開懷了。她忙抽回了手,瞪了他一眼。
身後有人壓低了聲音輕咳。
二人齊齊回頭。
「真是不巧。」楊文善也有些尷尬,但還算鎮定,負手上前,目光越過他們看了看身後燈火通明的孫府,對二人笑道,「這麼熱鬧,這是唱的哪出啊?」
爾朱操笑道:「不是進了賊吧?」回頭問紅臉胖子,「高使君,你以為呢?」
高兆一雙眼睛笑眯眯的,活像個彌勒佛,紅光滿面,笑而不語。徒弟崔文繼亦步亦趨地跟著他,低著頭不發一言,目光偶爾挑起掠過前方孫府,又迅速收回。
楊文善對秋姜道:「我倒是很好奇。」
「這有何難?」李元曄忽然上前道,「不過是一個幢主和這孫府的衝突罷了。」當下把梁家小娘子被擄,盤冉來救,誤殺孫瑾的事情一併說了。
楊文善蹙緊眉,不可思議道:「這孫瑾竟有這麼大膽子?」
李元曄道:「汝南郡郡守不但是一方鎮將,統領精兵千人,又是豫州都督府大都督、河南王元瑛的親信,在這河南郡,幾乎是一手遮天。孫瑾既是他的表侄,又有何不敢?這山高皇帝遠的,便是陛下駐蹕至此,想必他也不會放在眼裡。」
「大膽!」爾朱操失色,神色難得繃緊了。
元曄一怔,卻不動怒,而是意味深長地望了他一眼。爾朱操神色陡變,咬了咬牙,面色漲紅,憤怒地望著他。元曄卻只是佇定地笑,回身跪倒在地,行了一個稽首大禮,朗聲道:「陛下聖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元善建頗為玩味地望了他一眼,道:「你什麼時候看出的?」
元曄道:「陛下一口純正的京洛口音,已是少見,皮質較白,五官深邃,有明顯的鮮卑血統。」
「這也只能證明朕是宿居洛陽的鮮卑胡漢人。」
元曄道:「陛下身邊這位衛士,出賣了陛下。」
「哦?」元善建笑道,「何以?」
元曄笑道:「也許旁人無法看出,但是我曾到過秀榮川,一眼便能認出,他是契胡人,且是非常純正的契胡豪門貴族。而契胡族受封於我朝,鎮守塞北六鎮,祖居秀榮川,非詔不得南下,除非——是在京都任命的契胡豪強貴族子弟。他與陛下如此親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