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盧氏接過,走到秋姜面前,復又高聲吟頌祝辭:「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謝嫵姜為她去笄,王盧氏跪下為她簪釵,謝嫵姜象依禮徵性地正了正髮釵。賓客又祝賀,秋姜去側殿更換了與頭上髮釵相配套的廣袖繡花曲裾深衣。
二加禮畢,賓主盡拜。
三加上釵冠,王盧氏第三次祝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秋姜再回側殿,更換上與幞頭相配套的大袖長裙曳地禮服,款款而出,輕舒雙臂向來客展示,然後面向上方掛圖跪倒,行正拜禮。
有賓客笑問:「女郎言何志耶?」
最後的行禮是為了表明自己日後的志向,代表已經成人了,卻不用說出。不過有人相問,秋姜也不避諱,笑著答道:「千里之行,始於足下。」
賓客訝然,方才撫琴的俊美青年此刻出聲笑道:「鴻鵠之志,不輸男兒。鳳凰欲飛,貴不可言。」
四座俱靜,就連謝衍也驚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代的人喜歡點評人物,長者的點評至關重要,是中正官評級的重要參考依據,甚至能影響人的一生。王恭是琅琊之首,天下名士的代表,他的良言,有如金玉加冕,可遇而不可求。
王恭素來深居簡出,和謝遠一同週遊世界,鮮少點評人物,尤其是幼者,有多少士子欲求而不得?能得到他這樣高評價的人,當今世上只有他的首徒隴西李元曄。
謝衍回過神來,心中一動,藉機道:「稚女尚未有表字,不知可否請王公相賜?」
秋姜愣住。
王恭?
琅琊王恭?
她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白衣飄飄、溫文爾雅的俊美青年竟然就是聞名遐邇的琅琊王七。
「有何不可?」在她以為他會拒絕時,王恭避席起身,緩緩走到她面前,低頭用一種別人都聽不到的聲音輕輕笑道:「既然如此,老丈便為你賜字。」
秋姜怔住,終於認出了眼前這人就是方才在廟門口遇見的那個執白子計程車人。想不到修飾衣冠後,居然是這副模樣?
實在天差地別。
難道,這就是魏晉風流?如此率性而為。
王恭略一沉吟,對謝衍道:「便取為鳳容吧。」轉而低頭,輕輕撫摸她的髮鬢,和藹笑道,「便是懷悠(李元曄的表字),我也不曾為他賜字。」
他的手格外溫柔,彷彿初春時楊柳的枝葉拂過她的發梢,帶來微微的瘙癢。秋姜有些赧顏,低下頭去,不敢直視他天人般的容顏。
時人皆贊王恭:「美姿儀,性高潔。濯濯如春月之柳,皎皎若皓月之白。」
他年十八時娶妻孔氏,二人琴瑟和鳴,十分相愛。王恭對她一心一意,未置一妾。但是好景不長,孔氏於婚後兩年便難產病逝,連嬰兒也一同離去。從那以後,王恭便辭官歸隱,和摯交謝遠一同週遊天下,獨身至今。
「鳳容?」謝衍咀嚼著這兩個字,喜不自禁,又拱手道,「多謝王公。」眼神示意秋姜。
秋姜忙行禮道:「多謝王公賜字。」
謝嫵姜將這一切收入眼中,藏於袖中的手不由攢緊。她從來沒有把謝秋姜放在眼裡過,這一刻,卻由不得她如此放鬆了。
她不明白王恭為什麼對這個黃毛丫頭另眼相待,卻不對她這個即將議親的妻子假以辭色。他從進殿開始,彷彿就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這讓心高氣傲的她實在難以接受。
禮畢後,賓客紛紛散去。
青鸞和錦書一左一右扶著秋姜走出殿堂,錦書喜悅道:「娘子何時識得王子封?此等貴人為娘子祝賀撫琴,又親自為娘子賜字,娘子要名揚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