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姜雖知他道貌岸然,卻不料他如此厚顏無恥,再也難以忍耐,狠狠地甩開了他,抬頭怒視:「邸下自重。」
元修肆無忌憚地掃視著她,嗤嗤地笑起來:「三娘何必如此矯情?人生苦短,當及時行樂。我朝貴女,怎麼盡學那南地婦孺?」
秋姜冷笑道:「邸下此言差矣。禮義廉恥、為人之道,豈有南北之分?迫人淫樂,與那禽獸何異?」
元修的臉色沉下來,眼中再無平日文雅,陰霾密佈,冷冷地望著她。
秋姜面色緊繃,手掌死死攢緊。
「三娘子這樣冥頑不靈,實在可惜。」半晌,他舒緩了容色,走出幾步,給自己倒了一樽酒,低頭啜飲,幽然道,「修不知自己何處不好,竟入不得三孃的眼?」
秋姜不答。
元修轉身笑道:「是因為那隴西李四郎嗎?」
秋姜微微一愣,蹙眉道:「邸下何出此言?」
元修扯開唇角,皮笑肉不笑:「修看這幾日,三娘與他走得極近呢。他一個勢弱散公,父兄皆被朝廷所掣肘,不定那天就惹惱了陛下,罷黜削爵。到時被貶作一鄉野村夫,不知道三娘子是否還如此傾心於他?」
秋姜知他誤會,卻懶得回應。
「三娘也覺得啞口無言?」元修又道,笑意忽然甚是曖昧,「你與他夜下談心,相交篤深,難道僅僅只是君子之交、如水之淡?江陵檀郎,確有過人之處,他雖為男子,但光彩照人,容色之殊麗,也是修平生僅見。否則,阿九怎會對他一見傾心?三娘與他時常夜談,花前月下,難道只是清談,也不互訴衷腸嗎?」
秋姜聽他說的不堪,越來越過,不由羞惱無比:「三娘與李君侯如何,都與邸下無關。」
「你這是心虛了?」元修冷笑。
秋姜也冷笑:「君子不與小人爭辯。」振袖便要離去。
元修並不上前阻攔,只是負手立於身後殿內,悠然道:「你出得去嗎?」
秋姜步伐驟緩,彷彿失去了氣力,咬牙往前再走了兩步,但是,還未到門前便軟倒在地。她伏在地上微微顫抖,勉力支起了半個身子,蹙著眉,冷冷抬起頭來。
元修緩緩走到她面前,俯下身來:「三娘是不是覺得身上沒有力氣?這也難怪了。」他從衣襟內取出一個精巧的小瓶壺,愛憐地把玩道,「翟姜女給的這東西,雖不是奇珍的寶藥,效果倒是意想不到的好。」
秋姜怒視著他,恨不得撕爛他那張臉:「你未曾讀過《論語》和《孟子》嗎?那些自小教習的禮義廉恥,都拿去餵狗了?」
元修不怒反笑:「那些自然是知曉的。不過,你我同為貴族,想必三娘也心如明鏡,這不過是用來欺騙那些無知庶民的東西。就如佛像外在的金衣,金玉其外,若是剝開那層金箔,誰知道底下埋的是爛泥還是夯土?」
「這不過是你一人所想。三娘與諸公,皆以此為做人準則,時刻警醒,不敢有一絲懈怠。如你這般的衣冠禽獸,必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元修不以為惱,輕輕嘆道:「三娘罵人,確實兇狠,但是容顏美麗,神態曼妙,更是妙不可言,可比三娘微笑還要迷人。」
秋姜厭惡道:「無恥之尤!」
「三娘何必如此固執?不瞞三娘,修與家翁大計已定,籌謀已久,此刻成足在胸,不日便可舉事。三娘若是願意,日後入主宮中,三宮六院必有三娘一席之地。」
秋姜「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樂不可支。
元修蹙眉道:「三娘笑什麼?」
秋姜憐憫地望著他:「元修,你吃錯藥了吧!不說豫州毗鄰洛陽,四周皆是朝廷重鎮,有重兵把守,南方又與南宋相鄰,若是舉事,必然腹背受敵。受困於一隅,如何入主宮中?只怕爾等不日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