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楓扶著方向盤繞出停車場,瞟了一眼副駕駛上快睡著的少爺:「你喝酒了?」
他剛進車裡就聞到了點酒味。
「嗯。」
這一聲是鼻音。
秦楚楓看他這樣估計是心情不太好,於是摸了摸鼻子問道:「你回哪?環翠?」
環翠是靳逸嘉父母家的住址。
「去庭瀾。」靳逸嘉報的是自己住的房子,不是特別靠近市區,但好在周圍安靜治安也還不錯。
秦楚楓不太熟悉那個地方,於是紅燈間隙在車裡調了導航出來。
晚上的涼風一點一點灌進車裡,秦楚楓往上拉了拉領子,看向副駕駛的靳逸嘉,還靠在窗戶邊吹風。
這祖宗今天是怎麼了。
「你這是喝酒喝傻了吧。」
秦楚楓感覺今晚靳逸嘉的狀態不對勁。
靳逸嘉沒有立刻回復,正當秦楚楓以為他沒聽清這句話說的是什麼時,耳邊傳來一聲——
「沒有。」
「沒有說謊。」
語氣裡還帶了點委屈味道。
聽著上句不對下句,秦楚楓索性也沒再繼續問,將人平安送到便驅車離開。
靳逸嘉開了餐廳的燈,從幾乎空下來的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半瓶喝下去才覺得心裡憋著的那口氣嚥下去。
他走進浴室,等到出來準備刷牙的時候在旁邊的摁壓式瓶子上往下懟。
牙刷送到嘴邊才發現味道不太對。
他拎起那瓶子看了一眼——
xxx牌沐浴乳。
……
他真是迷糊了。
靳逸嘉垂眸直接將牙刷扔進垃圾桶裡,從洗手池下面的抽屜裡翻出一支新的牙刷,再三確認好牙刷上擠的是牙膏才往嘴裡送。
洗澡加刷牙花了近一個小時,等靳逸嘉躺到床上時零點已過。
他仰躺在床上看著手機微信裡透過的好友申請,將手機貼在胸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心房空下來冷掉許久的位置如今點燃了一小簇火苗。
火光微弱,像是一陣風就能將其吹滅。
床頭開了一盞昏黃的檯燈,靳逸嘉眼神盯著天花板,思緒莫名被扯回高中——
「應純,今天考試結束!要不要去慶祝一下,門口甜點鋪子上新了酒釀芋圓。」
剛考完試的少女正在復盤試題,她捋平試卷的折角,聲音像握在手裡的棉花糖,又綿又軟:「我對酒精有點輕微過敏。」
「那我們就去吃別的!沿街那家關東煮也很不錯……」
靳逸嘉坐在講臺桌旁邊,聞言往後看了一眼,女孩已經背上書包和同學離開。
思緒像是錄音帶放著放著突然卡帶,堪堪停頓在這,怎麼也不再動。
放在胸口的手機早已經息屏,檯燈的光落進靳逸嘉的眼中,像是鎏金墨水融入漆黑的墨汁裡,泛起細細碎碎的光亮。
是流淌在墨水中的銀河。
他想起在便利店玻璃外看到她眼眶泛紅。
像一隻被人欺負過頭的兔子。
身邊來來往往,她拒絕所有人靠近。
酒精過敏還要買酒喝,蛋糕被壓成那樣還要吃。
明明眼淚都擋不住不落下,卻還是極力上揚唇角。
應純,你明明才是那個最會說謊話的人。
我是第一個被你騙的人。
-
應純是在地鐵上收到祝晨的訊息。
她踩著列車時刻表,正好趕上最後一班地鐵回家,彼時她一隻手握著扶手,另一隻手點開微信。
車廂的風颳過,有些涼,應純把下巴往圍巾裡埋了埋。